盈月搀着人的手过了穿堂,却发现杨灵籁拐去了翠竹园的方向,声音讶异。
“回去罢,你既想去寻人叙旧,便先自身去寻,我有些累了。”
话里冷冷淡淡,也不说是谁,也像是不愿说,盈月不敢多嘴,她也不知小姐和姨娘之间生了什么嫌隙,如今真是越发生疏了。
可这亲生母女之间,不该是如此。
走在这不大的府里,几日前的红绸满檐已然是被揭的分毫不剩,树上花里新发的绿叶和长得花骨朵沾着些被洒水丫鬟泼上去的小水珠,给燥热的天气和人心添了一抹清凉。
杨灵籁站在翠竹园里,里面一如从前,留下的东西也都还在,就是敞亮的屋子住久了,回了这里,就有些待不住。
还没等那绣凳坐热乎,院门外就传来了几道模糊的人声。
盈月跨着个小篮子便想往潘姨娘的院里去,嘴里哼着不太记住的小曲,到能见着碧画说说话,难免心里抑制不住的高兴,只是还没走出去,就望见了在门前探头探脑的人。
“五姑娘?”
五姑娘大名杨林娩,乃余姨娘所出,因生时已是暮秋,便起了小名叫晚娘。
杨晚娘被喊住人僵了半瞬才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她在这已经等了快一刻钟,每当做下决定时就又被心里的那点担忧戳了回去,如今倒是不用躲了。
“盈月姑娘,我是想来寻三姐姐说说话,不知道这院里是否还有旁人?”
“倒是没有,小姐正在里面用茶,我带您进去。”
得了肯定的答复,杨晚娘在心里松了口气,今日在堂上三姐姐瞧着脾气不好,她是不想来给人添麻烦的,只是这几日心中实在烦闷,姨娘也被带的唉声唉气,无人能帮她,三姐姐嫁了吕公子,也比她这笨脑筋转得快,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一路进了屋子,她才发现这翠竹园也不像从前了,地上还铺着青石板路,沿着进去沾不到什么泥灰,从前遮挡窗栏的树也被移开了,室内泛着暖光,不热也不冷。
不过仔细想来,这一切都才过去短短一月多。
翠竹园没了常来的主人也被照养的好,她们这些姊妹们终将各有各的归宿。
盈月是将人直接带到内室的,杨灵籁正坐在画屏后的小长几前捧书瞧,身旁瓷瓶内插着几枝红石竹,花艳人更艳,随着翻动书页的动作,脖颈间挂着的金玉长命锁的珠串随之摇曳。
“三姐姐好。”
柔弱无骨的音色唤回杨灵籁纷乱的思绪,抬头间,分辨了来人。
“是晚娘啊。”
染着鸢尾红的眼尾上挑,一双含情却又薄情的双眸瞧人带着几分懒散,唇角勾起时又透着不多肆意,被红绳竖着的两缕黑发落在胸前,与领前绣着的红紫交加的祥瑞纹样呼应,惊人夺目。
是抬眸一笑百媚生,华容婀娜,令人忘神。
杨晚娘楞在那半响,满心惊叹。
三姐姐抬头说话间的模样陌生的像是从前那十多年都未见过,那种从内而外的不在意和自由仿佛镌刻在了她的心上,一点一点的露出痕迹。
“晚娘,怎么不说话?”
杨灵籁瞧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打了招呼便魂游天外的人,生出几分好笑,她把书扣在案几上,走上前离得近了些。
无意识地对上那双好似有着旋涡的眸子,杨晚娘瞳孔微震,像是被惊到了,嘴唇颤颤巍巍,更加说不出话来。
杨灵籁没生气,甚至还饶有兴趣,她刚才在对方的眼里竟瞧见了类似羞怯的情绪,对一个女人害羞,这四妹妹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姐、姐,我……”
“坐下说吧,外面那般晒,瞧你额头上的汗,若是花了妆,可就不好看了。”
亲昵关怀的话让杨晚娘更结巴了,脸上甚至涨起了薄红。
“晚娘,没、没打扰到姐姐吧?”
“怎么会,我见你亲切还来不及。”杨灵籁屏退了婢女们,亲自给人斟了杯茶,“此茶名为余甘氏,喝茶甘甜,余味无穷,故有此名,这次回来我也特意为妹妹们都带了些,正巧你来了,回去的时候便带上。”
杨晚娘慢半拍的去接,却中途被人拦住,抬眸只见杨灵籁满眼笑意。
“四妹妹,这茶刚煮出来,还烫着,如今可不兴贪杯啊。”
察觉到自己自进来一路都在犯傻,杨晚娘终于绷不住了,“晚娘,其实,其实就是热得慌,才分了神,劳累姐姐了。”
谁知杨灵籁听了,那笑意越发弥漫在眸里,明显是听出她给自己寻借口,杨晚娘这后边更不知该怎么接了,吭吭哧哧半晌,随后背脊一松,彻底认了命。
“晚娘性子愈发绵软了,像是个包子,十二分的讨人喜欢。”
杨晚娘疑惑:这话算是夸奖吗?
“今日许是真的要叨扰三姐姐了,当真对不住。”
说道这了,杨灵籁是真的有几分好奇到底是何方大事值得大动干戈,这位五妹妹生的杏眼极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