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可人拉的紧,没抖掉,染着粉色豆蔻的指甲盖存在感极强,落在青色的袍子上,像是添了极多艳色。
“你很穷吗?”
“镇国公府簪缨世家,为何你就要偏偏做那一股清流,是金子长得不称心,还是你的眼睛一直没治好?”
两连问叫众人打的措手不及,难道不该是新婚翌日,诉说钟情,再次也得是求安慰排排今晨敬茶的怨气,如今这是什么话。
“当然,我相信你定然不是真的缺钱,毕竟你这么好学,平常也没什么花销,光是例银怕也是攒了不少吧?”
杨灵籁看人的目光直白又热烈,漆黑的眸子比漫天星子都要璀璨耀眼,如果忽略她说的话,也是一才子佳人的好模样。
被戴了高帽的吕献之淡淡地低下头,眼底是一贯的深邃,仿佛穿过一切看透了所有,在他这一切的虚伪都是无所遁形的丑陋。
杨灵籁觉得有些无趣,索性收回了手也不再装了,算计溢于言表。
“这屋子的摆设我都不喜欢,我既作了这项脊轩的女主子,这点支配钱财的权利还是有的吧,所以……该上交钱袋子了。”
吕献之看着那双白净的纤手上下晃动,摆出索取的姿态,眉心微微动了动,有些难言。
“你……为何要回那香囊?”
杨灵籁瞟了他一眼,坐回圆凳上,这一次盈月已然是添好了茶不热不烫,她呷了两口,再去看人一双上扬眉眼里便带上了几分挑逗。
“定情信物,自然是要收好。”
“母亲她脾性见不惯这等小情小爱,可总归这东西待你我二人皆意义非凡,既是丢了,便该寻回来啊。”
屠襄总觉得这其中话里有话,可是又不太明白,本指望着公子能多问两句,谁知又不吱声了。
从前老爷总说,读书人该修口德,莫妄言,少抱怨,多静思,如今他却觉得未必是好事,比如现在,说话半截叫人抓耳挠腮。
杨灵籁转而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来,略带怀疑,“你不会是真没钱,给我在这打马虎眼吧?”
像是戳破了什么东西,整个屋内都静了下来,气氛愈发沉默。
吕献之别开了眼,越发像是心虚的状态。
杨灵籁不敢相信,“你说话啊?”
或许是见公子明明生的光风霁月,却在钱财上短了一截,那种被逼问的反差叫屠襄心中不忍,冒着生命危险委屈道。
“大娘子误会公子了,公子的钱财已悉数进了您的口袋,哪里还能拿得出别的。”
被倒打一耙的杨灵籁急红了眼,涉及到黄白之物,她怎么会漏掉,“你在这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收过你家公子的东西,别在这血口喷人啊。”
“大娘子是真不知,还是装的?”屠襄有些狐疑,“送去杨府的聘礼中,其中便有整整两三箱金银是公子置办的。”
像是抱怨,他又怼了几句。
“谁家聘礼会送金元宝那等俗气之物,至多就是些金钗首饰之类,也是公子偏要我去添那些东西,明明那都是公子在书院学习中了进士得的钱财,再加上从前攒的才凑够了整整几箱……”
还有些意犹未尽,屠襄却戛然止住了,他是真怕秋后算账又要被阴阳一番,大娘子的口才当真是无人能及,便是这整个国公府最会戳人的素姨娘日后也得是手下败将。
杨灵籁跟盈月互相看了几眼,终于对上了号。
原来那婆子当时真没骗人,吕献之是添了东西的,甚至还是她最喜欢的金元宝。
这就是有些尴尬了。
“哦,原来是你送的。”杨灵籁瞧着他欲言又止,不过转瞬又趾高气扬起来,“那你这给的也太少了,怎么说也是堂堂国公府,不至于才攒了这点东西吧。”
吕献之对着她那丝毫不觉羞愧的脸险些维持不住表情,当时他叫屠襄去添东西也是想到杨府不会给她太多嫁妆,若是出了事好应急做做面子,没想到却还要被嫌弃。
“只有这么多了。”
杨灵籁见人别过头去,便知道怕还是真的只有这些了,顿时意兴阑珊,本想大捞一笔,没想到就是个空壳子,都是已经收了的东西现在再说也不值当高兴了。
市侩的模样实在可恶,屠襄忍了又忍,没忍住。
“大娘子,这些真不少了。”
“公子每月的例银也不过两百两,那几箱东西已经值三万两了,便是再掏也拿不出来了。”
杨灵籁听了,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还真是,按着两百量来算,今年他刚刚及冠,二十年攒了也不过四万八千,除去一半的生活成本,也就是这个数了。
“母亲也忒抠门了些,献之求学都这般辛苦了,也不舍得再涨点,再说半大儿子吃穷老子,如今多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怎么也得吃穷一半吧。”
“且出门在外怎么能没银子傍身呢,这讨好上级,打赏奴仆都要往外掏,怕是咱们一家人每几天日子就要出去喝西北风了。”
句句说的在理,句句都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