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之说香囊被母亲拿去了,想来是有些破损需要修补,不知何时能送回来,儿媳也想再多绣些东西。”
话说的委婉,但孙氏是个人精,与几个嫡嫂生活日久,哪里不知道王氏对吕献之管教甚严,那香囊怕是因赐婚之事羞恼愤恨,才给收走了。
王氏瞪了瞪眼,没好气道,“午后便会叫人送去,难不成我还会惦记你夫妻二人的东西。”
她应的还算痛快,人都嫁过来了,那香囊也是放着无用,还不如扔回去不在静鹿园里碍眼,当然其中还有几分是王氏对这次杨灵籁表现满意的奖赏。
说道香囊时,吕献之表情未变,但是瞧着步子却迈小了许多。
吕雪青自然瞧见了,十分讶异,原来嫂嫂还送过兄长香囊,兄长那般乏闷的性子竟也会收女子之物,从前她去参加宴席,每每都会收到许许多多的托送之物,无一例外都是给哥哥的,只是没一个真的留下来过。
若不是被母亲扔了,便是给屠襄给处理掉,反正是油盐不进的。
钱袋子
静鹿园和项脊轩并不算顺路,甚至还离的颇远,杨灵籁暗道王氏心狠,自己亲儿子都能舍得放在那般偏远的地方待着,别提晨起请安,便是出门子都不好从大门过,谁叫那小偏门离的最近。
一行人至游廊拐角处便分了开,这一次是杨灵籁在前,吕献之在后。
屠襄瞅着步伐闲散的大娘子,又去瞧垂头深思的公子,几经徘徊,终于忍不住偷偷问道。
“公子,大娘子她是心情好还是不好?”
吕献之抬眼,她正眼神四处张望,襦裙衣袂随着并不克制的动作不住翩飞,廊下的鸟雀都能叫她时而驻足,本该是女子窈窕贪玩的好景,可偏偏整张脸都蔓延着一种生人勿进否则不管死活的厌恶感。
眼睫垂下半晌,路也走了大半,可这嘴就是没张开。
屠襄咽了咽口水,仔仔细细瞧了瞧,心中有一个猜想:不会公子也不懂,甚至还不敢去问吧。
因为不知何时,原本这一前一后只余几步路的距离,猛然拉长了许多,永远保持在一个度上,仿佛在上前一点就是坏了什么规矩。
杨灵籁今早应付了一群人,难免头脑昏聩也就不爱去顶着张笑脸,一路走的也慢,想法乱飞,一会儿骂一遍裴氏,一会儿诅咒一下徐氏,一会儿抱怨王氏心大,一会儿唾弃孙氏抠门,自穿书到如今,她身旁就没有一个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那怨气已然是直冲天灵盖,越骂就越气。
待进了项脊轩的大门,瞅见这哪哪都瞧不顺眼的装潢,更是忍也不想忍了,手往桌上一扫,茶盏碎了一地,竟是半点水渍也没有。
盈月瞳孔发震,果然下一刻杨灵籁逮住了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如同被戳了痛处的走地鸡,整个人都要扑棱着翅膀跳起来,指着地上的碎瓷片质问。
“这屋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大老远跑回来,竟是一壶热茶都没有。”
正好对上这一幕的主仆二人僵在了门框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杨灵籁正愁没处发火呢,瞅着这小侍卫可算是想起来了今早的仇,抱胸站在那,好似整暇道,“怎么,不敢进?”
屠襄求助公子,却发现某人已经先一步转过了头,耳不听目不看,主打一个万事不管。
明明之前公子也是这般脾气,不爱多言,不爱争辩,可今日他却觉得心底倍凉。
大娘子依旧在虎视眈眈,他这气想来今日是受定了。屠襄重新垂头,笑的勉强 ,“自然不是,大娘子未开口,屠襄自是不敢动。”
“原来是这样,”杨灵籁若有所思后,扬声道,“那好,我叫你进来,屠侍卫可否愿意抬抬你那尊贵的脚了?”
吕献之瞥了一眼,只见她笑的奸诈,满都是恶意,若是真进了这个屋,怕是又要受些口头上的罪了。
屠襄讨饶的话直接噎在了嗓子眼,简直要心梗。
他就知道这杨府三娘是个不好相与的,如今真成了大娘子,就那针尖似的小心眼,定然不单单是为了今早之事,之前的仇怨怕都要给一一报复回来。
可如今他是侍从,她是主子,还真由不得分辨,只能伸手抱拳主动去挨一刀。
“大娘子恕罪,今日之事是屠襄粗心罪过,日后定会谨慎行事,还请能讨得宽恕一回,容人改正。”
杨灵籁笑了,从前这人见她都敢嘲讽一顿,如今一看还是个能伸能屈的,倒是好玩。
“行了,不过是想与你说说话罢了,我作为献之的枕边人,也想多了解些他身边的人,再说你看我像是那等欺诈忠仆的恶主吗?”
屠襄倒是想说不像,但是这么多年养成的性格真就吐不出那等阿谀奉承的胡话,“嗯、额”了半晌也是没了后续。
杨灵籁白了一眼,不再去管他,倒是主动迈了几步,出其不意拉住了吕献之的衣袖角。
屠襄:大庭广众、朗朗乾坤,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吕献之下意识的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