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唐主任,你当时给涛哥做了催眠之后,他到底说了什么?”
周六晚上上班前,强忍着把韩涛卖了的心虚,蒋耀硬着头皮坐在唐锋面前。
“他说他害死了伯父,但是……当时在那种地方,没人说好发生了什么,虽然涛哥在出来之后确实没说废墟里还有别人,但是当时的救援队也并不是按照我们的说法去救援的呀。”
几天了,蒋耀想到韩涛脸上那个冰冷的微笑心中始终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这事儿太沉了,以至于今天他一整天不管是午饭还是晚饭都没有胃口。
蒋耀咬牙道:“涛哥把所有责任都算在自己头上,而且还觉得他 15 岁的时候就杀过人了所以没了禁忌,之后每次支队有危险的一线任务,他都会冲在最前头,把自己当刽子手用……”
静静地听着年轻人的叙述,唐锋内心却忍不住腹诽郝雪峰和屠邵东这两人可真是鸡贼,看准了蒋耀心软,竟然故意把这事儿漏给蒋耀,想要他一个人调解小双刀的所有心病……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用的。
半晌,见蒋耀纠结得脑袋都耷拉了下去,唐锋无奈地叹了口气:“韩涛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正像你说的,他继父的死和他应该并无太多关系,但很多时候,人的心理暗示是很强大的,从他选择了不开口的那一刻,无论他的继父是因何而死,在韩涛的内心,他便把自己和杀人犯这个概念捆绑在了一起,说是放下了内心的枷锁,不如说,是他的道德是非观在这一刻便有了偏差……一旦一个人将自己看做罪犯,那么这个念头也会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顿了顿,他到底还是看不下去蒋耀这副自责的样子,安慰道:“不过你也不要想太多了,韩涛 15 岁就背上了这个念头,如果没有你和他约定一起上警校,他的情况很可能会比现在糟糕很多……他没有走歪,已经是托你的福了。”
蒋耀如今只后悔自己过去从来没好好问过韩涛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韩涛在支队再忙,来见他和郝雪峰的时候都是笑容满面的,甚至连他在支队击毙了现行犯这样的事都从未和他们说过。
他眉头紧皱:“涛哥虽然是这么看待自己,但是他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保护别人……做这样的事痛苦的只有涛哥一个人,唐主任,就没有办法能够打破这种心理暗示吗?”
唐锋对年轻人语气里的急切并不意外,他起身给蒋耀倒了杯咖啡。
“想要彻底治好一个人是很难的,甚至对于治疗的那一方而言也是很痛苦的过程,你要看着对方反反复复地绕回原地,想拉他一把但却又无能为力……小蒋,我知道韩涛在你心中的分量很重,但是,如果你下定决心要帮他,就一定要做好这种心理准备,因为,救人的同时,你自己可能也会被拖下水。”
随着咖啡的浓香在室内弥漫开,唐锋看着陷入沉思的蒋耀,恍惚间就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在一桐生病的时候,他和徐长青也用尽了所有书里写过的办法想要救她,但是,最终他们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没有让一桐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走上绝路。
而一旦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就只需要轻轻的一推,她便又会回到满是业火的深渊里……
眼前浮现出女孩儿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唐锋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滚烫的杯子,而这时,面前的年轻人却忽然松了口气。
“相比于冬哥,涛哥应该还是能听得进去我说话的吧?”
蒋耀抿了一口咖啡,小声道:“我之前还在担心,我和冬哥没那么熟,怕自己说错话反倒加重了冬哥的负担,但现在如果能先试着开解涛哥,说不定之后我就知道该怎么帮冬哥了。”
闻言,唐锋一愣,却很快笑了起来:“这么有自信啊?你师父和屠邵东可是给你丢了两个很大的烫手山芋,结果你非但不反抗一下,还这么快就接受了?”
蒋耀咧嘴一笑,眼睛亮晶晶道:“那唐主任,我要是能把大名鼎鼎的小双刀都治好,是不是以后屠队就再也不会骂我了?”
“不说治好,只要你能让秦冬停止往身上按烟头,让韩涛在下一次拔枪的时候有哪怕那么一丝犹豫……”
唐锋将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
“只要能做到这两点,屠邵东下次再敢骂你,我帮你把他脑袋骂通。”
半个小时后,蒋耀回到工位时离换班还有五分钟。
一般来说,临要换班的时候,除非是面对情绪特别不稳定的患者,大多数的咨询师都会选择暂时结束手里的通话再交班,然而,直到蒋耀坐下,前座的李巧却还是迟迟没能交出“接力棒”。
“余先生,你先冷静一点……事情没有必要闹到这一步,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先不要采取极端的行动。”
随着中心里的其他咨询师都完成了交班,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就只能听见李巧一个人焦急的声音:“余先生,你现在人在哪里,我们先冷静一下,你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巧的声音也变得愈发急促,她一边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