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四月,最后连下了几日春雨,便迎来了初夏,失了春寒料峭,空气中都染了几分燥意。
侍女们正忙着翻箱倒柜地去收往日的衣服,又挑出一些应季的襦裙,一一叠放好,便是床上的褥子都收了几层,反而叫杨灵籁有些不太习惯。
她今日起的早,却没什么精神,左右无事便想睡个回笼觉,谁知徐氏身边的婢女东香突然来请。
杨灵籁支着胳膊在圆桌前打哈欠,倒是盈月有些义愤填庸。
“姑娘,大夫人一向与咱们不对付,还经常借事发落,眼见着就要定亲不能生事,若不咱们寻个借口把她打发了。”
可姑娘却只是左右晃了晃头,伸了伸懒腰坐在了铜镜前。“给我梳妆吧,便梳垂髾髻。”
镜中映着一张因年纪不大而尚带娇憨的面容,细眉狭长,眼尾坠以些许薄红,乌发被抹上头油一点一点地梳起露出完整的额头,簪上几多蓝色绒花,便与身上俏丽的蓝白襦裙交相呼应,额间点一红钿,娇而不艳,楚楚动人。
恰好秋心院的大门开着,两人进了月亮门,迎面便是一花圃绿蔓青芜,整个院子比之翠竹园不知大了多少又精细了多少,小丫鬟们都穿着新发的衣衫挨个做事,无人瞧见她们,便是瞧见她们也不见会搭理。
杨灵籁也不在意这些,总归是做不了别的才生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徐氏比她急。
果真在门前站了不过一刻,东香便出来请人。
正厅已然坐了两人,两扇山水屏风则挡住了左右两侧的情景,她也不客气,行了礼便正坐在了独独留下的那个位置,十分自在端着一旁的茶盏品了一口,的确比她院里的东西强多了。
“不堪入目!”
杨慈安面上眉眼一皱俱是嫌弃,如此鄙陋之举也堪堪做的出来。
也不知那魏婕妤如何相中这般没气度的女子,竟还鼎力相助,单是想着吕公子身边会出现这样一根搅屎棍,便觉得往日期冀都没了意思。
茶盏落下,响声清脆。
“姐姐活的优渥,自是不知三娘自小连家塾都入不得,识得的也不过几个字,当然作不出那雍容闲雅之事。”
杨府自有聘请的夫子,按规矩本该是家中儿女皆可求学,轮到杨灵籁却是接连几个夫子接连婉拒,徐氏便以她脾性不静为由,禁了她去家塾,只在闺中跟着识字的奴婢学。
若要怪,也该怪徐氏,而非无辜受牵连的她。
杨慈安呼吸一窒,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