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炎怒喝“点灯”之后,提脚便走了进来,正听得荔水遥还要把药藏起来,毫无悔改之意,本来三分的怒变成了十分,也不进卧房,只站在卧房门外,隔着杏黄软帘,厉声喝道:“你敢给她,就把你退回荔氏!”
九畹两手捧着葫芦药瓶,递出去的动作顿住,惊惶的看着荔水遥。
荔水遥头回生出害人的心思,又被蒙炎发现了,早已吓的浑身发软,脸发白,“是我、我的主意,不关她们的事儿。”
这时,小豌豆小冬瓜把厅堂上的灯点了起来,杏黄软帘上映出了蒙炎叉着腰的高大影子。
“把药拿来给我。”
荔水遥知道这次可能真的触到了蒙炎的底线,生怕牵连人,连忙推着九畹让她出去。
九畹实在不敢留,掀帘而出,跪在蒙炎脚边,低低垂着脑袋,两手高举。
蒙炎一把抓在手里,打开塞子就放在鼻下嗅闻,确定是市面上流通的寻常迷药,十分的怒意降下稍许,“你们都滚出去,在庭院里听差。”
顿时,小豌豆小冬瓜九畹,乃至于跪在房门外的兰苕紫翘纷纷退避到了庭院中,紧绷着身子站着,服媚只觉不关自己的事儿,又怕事后被问责,就贴墙偷溜过去,躲到了她们身后。
蒙炎入内,便见荔水遥坐在绣被里垂泪,身上穿着一件碧水色斜襟薄衫子,里头穿的海棠红抹胸若隐若现的往外透。
他咬紧后牙槽,上前去把鹅黄纱帐弄下来塞到锦褥底下压着,这才厉声呵道:“说,你弄这迷药想要对付谁?”
荔水遥仿佛被吓到了,啜泣起来,怯怯道:“鲁、鲁王。”
蒙炎深吸一口气,“只因我不帮你,你就想起弄这歪门邪道来?”
荔水遥带着哭腔道:“十娘自幼明里暗里和我攀比,她想高嫁压过我,大姨母多方打听认定鲁王是东床快婿,知道鲁王敬重你,便让我吹枕头风,在药庐你……却还是不松口,我不知如何同大姨母交待,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心知阿郎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故此瞒着你。”
才怪!那是准备下给棠静韫的,然后诬陷荔红枝,以此把大小萧氏引来,好让她们反目成仇。
“荔水遥,我郑重的警告你,你怎么都行,就是不许走歪门邪道,行鬼蜮巫蛊之事!”蒙炎瞪着纱帐,厉声怒喝,“听明白了吗,回答我!”
荔水遥被吓的惴惴惶惶,心里却想到,今夜先安抚下他,明日我再另想法子。
“嗯。”荔水遥拨开一道帘缝,乖顺的问,“还要训吗?我听着便是。”
蒙炎见她眼圈红红,眼泪汪汪的,又如此乖觉可怜,盘旋在胸腔里的怒火“噗”的一下子熄了,深深看她一眼,拧着眉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荔水遥正要欣喜,就听他在外头对侍女们吩咐,“去前边,把我的起居之物全都搬来。”
荔水遥立时撅起嘴,很是不服,见他走回来,立马就道:“郎主这是何意?”
蒙炎冷笑,不理她,反而把她挤到床里面去,自己掀被而卧,闭目睡觉。
荔水遥抿唇,瞪了他好一会儿,但今夜实在不好再掀波澜,只得远离他,贴里面睡了。
赐火
东方才露鱼肚白,蒙炎就把荔水遥弄醒了。
荔水遥也记着呢,今日清明,需早起祭祖。
蒙家祖坟在南阳郡武陵县蒙家堡,在蒙炎被封爵时,当地县令就帮着修葺了蒙家祖坟,蒙炎衣锦还乡后就按制重新圈定了陵地,扩建了祖宅,后来蒙炎接父母进京,便把祖宗牌位都带了过来,专门挑出了一座两层楼阁做了祠堂。
祭祖过后,天已大亮,又有皇帝身边的近身侍从林內侍领一队仪仗赐下一只小金莲灯,寒食禁火,皇帝陛下赐火各府重开炉灶,以示恩宠之意。
用过早食之后,正院和春晖堂中间的大敞厅处就热闹了起来,管事娘子领着一支仆妇女婢开始角角落落的擦洗,隔断上的灵芝瑞兽雕花缝隙里都不放过。
此处四通八达,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长廊连通,石阶下,左右两边有花圃小景,东边廊阶下,榴树成荫,树下置有一套汉白玉石的桌凳,一个圆石桌配套四个圆墩子,荔水遥坐了一个,腰肢直挺挺的,小脸不愉,蒙炎紧挨着她坐旁边,颇有闲情逸致的守着小茶炉子,煮茶饮茶。
西边廊阶下,湖石堆砌成景,绿草如茵,九畹紫翘嘴里含着糖把小豌豆小冬瓜围了。
“你们两个小丫头可是给我们几个大的结结实实上了一课,我活了这么大,可算是知道何谓扮猪吃老虎。”九畹绕着她们转了一圈,吸溜一口嘴里的糖汁,啧啧讥笑,“真是好俊的功夫啊。”
小豌豆眼巴巴瞅着紫翘手里捧着的攒盒,咧嘴嘿笑,“姐姐们没问过。”
紫翘气道:“我们哪里能想到,你们小小年纪竟深藏不露,平时和你们一块起居坐卧,真真看不出来一点。”
小冬瓜咽下一口口水,小声辩白,“郎主手下哪有不会功夫的嘛。”
“那我们也不知道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