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将她藏了起来,怎么偏偏你回来了,她却不见了……”
“我……我不知道。”顾桑似是被蒲姨娘的疯狂举动吓傻,小脸霎时发白,无措地摇着头,“不,不知道。”
她求助的目光看向顾显宗,那双清纯无辜的眸子虽没有蒲姨娘的眼睛红肿,但也是一片红通通,显得又可怜又无助:“父亲……”
几个女儿当中,顾显宗最不喜欢的就是顾桑,小家子气,攀比善妒,姐妹间互别苗头,可此刻看着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模样,顾显宗心头莫名滞了一下,瞬间涌上一丝愧疚感,但转瞬就被对顾皎的担忧所替代。
他板着面孔,说道:“你跟你二姐姐都去了如意茶坊,同一个雅间喝茶避雨,怎么就她不见了,如实交代,那天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桑愣了一瞬,乌黑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脸色愈发的白,随即低声道:“父亲,想让我交代什么。”
顾显宗道:“将你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
蒲姨娘也在一旁逼问顾桑:“是不是你故意将我的皎皎弄丢了?”
施氏本来体谅蒲姨娘和顾显宗爱女失踪的心情,不欲同他们争执,可眼见着他们如此逼迫顾桑,登时就气笑了:“老爷,蒲姨娘,这是何意?三姑娘刚醒来,自己都不清楚发生了何事,连自己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还是我告诉她,她中了迷药,二姑娘失踪,方知二姑娘出了事,可她第一时间却是担忧二姑娘的安危,就连自己脸受伤的事都顾不上。你们倒好,事情没查明前,不担心三姑娘究竟遭遇了什么,变着法儿想往三姑娘头上乱扣罪名,就差明晃晃的说是三姑娘将二姑娘给戕害了,大理寺办案也得给嫌疑人申诉的机会,顾家倒是直接诱使强逼人认下莫须有的事,这可真教我大开眼界!”
顾桑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眸中泪光氤氲,小声道:“母亲,桑桑没事的,桑桑的脸不疼,真的不疼。”
与其说脸疼,倒不如说是心疼,被顾显宗这个父亲偏责的态度伤的体无完肤。
小姑娘嘴上说着不疼,泪珠却溢出眼眶,无声划过脸颊,顾桑生怕被人瞧见,倔强地抬手抹去,可这份故作坚强更让人心酸。
施氏心疼不已,狠狠地瞪了一眼顾显宗,吩咐下人道:“还不快将蒲姨娘拉开,这般疯妇行径,成何体统!”
蒲姨娘掩面哭泣道:“夫人,我的女儿失踪了,整整一天一夜找不到人,她是跟顾桑一起出门逛庙会,又都去了如意茶坊避雨,我不问她问谁。易地而处,如果失踪的是大姑娘,夫人还能这般淡定自若?”
施氏脸色一冷:“女儿寻不见踪迹的心情,我比你体会更深,但不会如你这般迁怒无辜之人。”
她的九卿可是整整失踪了两年。
蒲姨娘被粗壮的婆子强行拽离床榻,心有不满,却不敢不顾体面,当着满屋子仆婢和顾显宗的面挑衅施氏的主母威严。
蒲姨娘轻咬下唇,扯了扯顾显宗的衣服,哀戚道:“老爷,我们的皎皎还那般小……真出了事,叫我怎么活啊?”
顾显宗被下了面子,脸色亦不太好,可也不至于当着下人面同施氏硬扛,到时传出宠妾灭妻的恶名于他官威不利。
这一点,顾显宗倒是看得清,关起门来如何宠爱蒲姨娘都行。
如今当务之急,是从顾桑这里问出有用的线索,方便寻人。
顾显宗转向施氏,皱眉道:“夫人这般维护顾桑,想必她听你的话,便有劳夫人尽快问出皎皎的下落。”
瞧瞧,这就是差别对待。
一个顾桑,一个皎皎,轻重立现。
顾桑轻轻抿了抿唇,神色有些黯然,抬头望了望顾显宗,那是一种渴盼父亲重视且信任的目光,见他视线转过来,又匆匆移开目光。
顾显宗眉头紧锁。
同样的,施氏心里也不好受,想起当年顾九卿元宵走丢的情景,顾显宗正和蒲姨娘缠绵悱恻,打的火热,事后虽尽力寻找顾九卿,却不是源自于对女儿的疼爱和担忧,更多的是因为顾九卿是嫡女,日后的婚嫁可做最有利的政治考量。
久寻不见人,希望渺茫,顾显宗不想再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到京外寻找,便劝她放弃。
甚至,想让顾皎记在她名下,顶替九卿的嫡女身份。
呵呵,顾明哲这个庶子已经记在她名下,有了承袭顾家门楣的嫡子身份,还想让顾皎也白得个嫡女身份,难道以后还想继承她的嫁妆?
幸亏她从不言弃,她的九卿找回来了。
室内气氛凝滞,几人心思各异。
顾显宗见施氏闷头不语,意欲言语间施压,却忽听得施氏冷言道:“好,我来问。问清楚后,该滚就滚,别打扰三姑娘休息。”施氏祖上本就是将门之后,虽家族落败,但骨子里的彪悍并未因阴郁的后宅生活丢失。
这个滚字,既是对蒲姨娘所言,亦是对顾显宗所说。
蒲姨娘身子轻晃,委屈地看了看顾显宗,什么都没说,却将那副被‘折辱’的姿态演绎的十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