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组织也正好派给了他一个新任务,发展陈康成为他们在工部局的内应。
于是他暗中给继薛华之后上任的工部局华人董事——陈康递了消息,告诉他福和饭店数十人遇难的内情。
他希望陈康良心未泯,能借职责之便与他合作对付卡恩这个恶徒,还亡者一个公道,还家属一个真相。因为陈康的亲妹妹、妹夫和外甥女一家三口,当年来省亲也死于那场爆/炸。
安熙看到卡恩进入巡捕房,找地方给陈康打了电话。
他说,他会因为无缘无故殴打卡恩被抓起来关押几天。在此期间,只要卡恩对他的行为起疑,就会露出破绽。
卡恩的确起疑了。
陈康时刻关注着工部局和巡捕房两头,安熙是华人,他是华人董事,安熙一被抓,他就收到巡捕房的消息了。
因此也自然将卡恩买通底下人违规“拷问”安熙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能在多国管控的工部局混到如今的身份地位,陈康又怎会一点自己的眼线都没有?
在从警员口中得知新衣服是陈康陈董事长看在安氏坚持发展民族企业的份上,才特意为他准备的时,安熙就知道,陈康已经信了他的话。
陈康虽任职工部局,惯与洋人拍马溜须,但他是华人利益的代表,若丝毫不为民族大义着想,才会惹人非议。
给安氏的少东家送一份“体面”,再正常不过。
“阎老大出事后,漕运那条线顺理成章归工部局接管,造福海外洋商,与此同时安氏又因新机器无法及时到位,造成巨大损失,一举两得,不是他英华还能有谁?”
安熙说这话时,将矛头指向了英华,而不单再是卡恩。
父母的仇,一定要报。
他和安镜两个人当中,由一个人来报就行了。
他不希望安镜也陷入仇恨之中。
气氛凝固,安镜目不转睛地盯着安熙。
安熙转头望进她深不见底的眼里,挠挠头发心虚地笑道:“姐,我是散漫了点,但我不是傻子。”
祸不单行的是, 陆诚也已等候在二厂,面色凝重地向安镜汇报道:“大小姐,我们在火车站等了一夜也没等到从苏州过来的装有机器的货运车, 直到早上我给财务处打了电话, 问他们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结果那边的负责人说, 机器在运输过程中遇到铁路故障耽搁了, 等了一天后听从调度绕路而行。但…绕行方向又突遇紧急军/情,很多条线路都停运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人和机器都撤回了苏州。还说,跟安氏的这笔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定金一万五, 他们愿意双倍赔付,给我们三万。”
安镜已经料到了会有变故。
在接到安熙后, 她就断定了这一连串的“意外”都不是偶然。
“安熙, 苏州的交易你熟悉,限他们三日内,把违约款汇过来。巡捕房扣押的机器,我来解决。另外, 昨日我交代过两位厂长暂停接新订单了。关于我们手上已有的订单,我打算让一厂三厂的厂长和业务员去联系老城区的一些小厂子,也就是购买了我们旧机器的那些, 说服他们共同接单,好及时交货, 以减少安氏的损失, 同时也能适当增加他们的收入。若他们此次愿意伸出援手,往后安氏会每月分一些订单给他们。”
听了安镜的方案, 安熙并没有当即应下。
他把自己从“紧急军/情”的思考中抽离,神情坚毅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姐,这次危机我会和你同舟共济,叔伯那边你不用管,有我顶着。但我的建议是,说服小厂子接单的这项工作,最好是你带领大家去做,因为你在大家伙儿心中是最有威信的,安氏的公信力也是全靠你才撑起来的,由你亲自牵头,必定更顺畅,也能事半功倍。工部局和巡捕房的交道,我和大伯去打,花多少钱,我心里有数。姐,信我一回,成吗?”
安熙说得异常坚定。这也是安镜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了担当,而且一点都不虚浮,是一种很有底气和自信的承诺。
“好。就按你说的办。”
“姐,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安熙拍着胸脯保证,“我去找大伯了。”
“嗯,晚上早点回来,我们等你吃饭。”
“还真是有点饿了。”
从昨晚到现在,他就喝了碗全是水的白粥和咸菜渣,早上啃了一个白馒头,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肚子,“姐,我出去吃碗面条再去找大伯,你抽空给张妈打电话说下,我想吃她做的清蒸鱼和东坡肉了。”
安镜点头,从衣服口袋摸出一点散钱:“零钱先拿去花。车给我留下。”
“行行行,我坐电车去。”安熙拿了钱。安镜要马不停蹄地去跑那么多厂子,的确比他更需要车辆。
安熙走后,安镜让陆诚打电话把一厂三厂的厂长叫来,制定了分工合作的方案计划。
两位厂长在这件事上,绝对服从安镜的安排。
毕竟厂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安氏其他几个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