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与她之间,两盏从形态、颜色、香气等等完全相同的清酒,在灯火下摇碎了满盏的清光。
而水色之上,云摇微抬着手腕,朝慕寒渊晃了晃已经空掉了的琉璃小瓶。
“不是要与我共饮合卺酒么。”
云摇勾着唇,慵懒地靠在了身侧的青石上,她从垂泻的青丝侧撩起细长微翘的眼尾。
水色搅着夜色,在她眼底酿起醉人的甘醴。
比魔都勾人。
“选一盏吧。你喝,我便陪你喝。”
“……”
慕寒渊望着那两盏清酒,停了片刻,他低声笑起来。
戾气薄染,叫他眼尾魔纹愈发妖异,犹如将舒展花丝的幽冥河畔的曼珠沙华。
蛊人沉沦,又剧毒致命。
“师尊若想要我死……”
慕寒渊像是随手拿起一盏。
在他指腹贴上杯盏时,靠在青石上犹如慵懒将眠的云摇的眼角不自觉地微微一颤。
她似乎张口欲语。
只是在那之前。
慕寒渊已经没有一丝迟疑地扬起手腕,将金盏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何须这么麻烦。”
“你…!”
云摇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从青石前靠起,一点说不清是恼是惊的情绪从她眼眸间掠过。
“你倒是不怕死。”
“死在师尊手里,也算死得其所。”
慕寒渊手腕微扬,将空了的金盏盏底示意给云摇:“轮到师尊了。”
“……”
云摇眼睫一颤,垂下眸,她抬手去拿系着红线的凌空浮着的另一只金盏。
在她指尖触及冰凉的盏身前。
“…罢了。”
慕寒渊忽垂下眼。
云摇微怔,抬眸望向他,还未看清慕寒渊神色,便听那人低哂了声:
“还是一起死吧。”
“?”
下一刹那,在云摇惊慌的眼神里,慕寒渊忽拿过了她指尖前的另一盏,扬颈饮尽。
云摇声音微颤了下:“慕寒渊!”
两只金盏捏作一并,慕寒渊垂回漆眸,随手一扬——金盏便被他抛到了两人身后。随着咕咚两声,它们渐次落入了温泉中,迅速沉没下去。
云摇从金盏荡落起的涟漪处收回了目光,又惊又恼:“你当真不怕——”
话音未竟。
面前掩映了清光与灯火的翳影蓦地放大,覆下。
下一息,云摇便觉着唇上微微刺痛了下,她吃疼地轻启唇,来不及出口的呜咽被凶悍的气息全数吞没下去。
身前人带着骤然爆发的凌冽气息,将她抵在了身后的青石上。
“我死之前……”
那人用力吻过她舌尖,笑意都碎作切骨的栗然。
“先与师尊行过洞房之礼吧。”
明明明月是前身(二)
芙蓉帐暖,灯火摇摇。
“咔嚓!”
两个值夜的侍女站在尊主府的寝阁外,其中一个刚悄然打了个哈欠,就听身后,隔着外堂,从里阁传出了一声琉璃盏之类的东西摔碎在地上的声响。
“……吓我一跳。”
哈欠打到一半的侍女僵绷了几息,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想巴望里阁内的动静。
“你不要命啦?”另一名侍女连忙将她探进去的上半身拽出来,“老实点,我可不想陪你送死。”
“没事,尊主大人再凶,今晚也顾不上我们嘛。”
侍女捂着嘴小声笑着转回来,“新婚夜都能闹出这么激烈的阵仗,真不愧是尊主大人。”
“切,前些日子你还说咱们尊主大人宁愿戴着那么丑的青铜面具也不露脸,长相一定比面具兽首还凶神恶煞,怎么,今日尊主在大婚上摘了面具,你立刻就倒戈了?”
“什么叫倒戈,我一直对尊主大人很忠实的,”侍女一挺胸脯,随后在同伴的打趣眼神下故作羞涩地弯回腰,“虽然多少是有点美色所惑……哎呀难道你看着尊主大人的长相,还能没半点动心吗?”
“那我还是比较惜命的。”
“嗯?”胆子大些的侍女歪过头,“怎么说?”
年长些的那名侍女轻叹,放低了声:“知道咱们尊主夫人是什么人物吗?”
“嗯……有听说过,什么乾门小师叔祖,三百年前一剑压魔域,什么仙域第一人之类的……最了不得的还是尊主的师尊,能教出这样一位人物来,啧,太厉害了。”
“比起前面,教出尊主都不算什么了,你就是太年少,对她那些伟绩认识不够……”
年长侍女描绘了一番云摇的昔日风采后,终于下了结语:“也就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和尊主你来我往恩怨纠葛——换了咱们这种,怕是在尊主面前打个照面,就要渣都不剩,直接被人扫出去了。”
终于听出了同伴话里话外点自己的意思,小侍女轻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