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深闺里的女孩子,就是再伤心家里人对自己不好,也只能依赖家里,死活都没法自己做主。
沈宴秋看着那只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柔荑,终究没狠下心,说,“袖子皱了。”
雪浓便松开,怔怔看着他走了,竟不知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兀自落泪,再将眼泪都擦掉,眼看着远处温云珠也过来,他们遇到了,温云珠还弯腰给他行礼,敛了顽皮的性子,有几分大家闺秀模样。
沈宴秋没甚表情的看了温云珠一眼,人就朝前头宴上去了。
温云珠从没看见过沈宴秋,这次乍见,沈宴秋果然像传说中说的那样姿容不凡,气度超逸,再想想王昀,王昀就是个穷酸书生,虽然也担得起清俊,但是和沈宴秋相比,根本不够看的,心中更加有怨气。
但一想到刚才她看见雪浓拉沈宴秋衣袖,沈宴秋也不吃这招,无情的离开了,显然也是没看上雪浓,再近前,见雪浓眼睛发红,像是哭过,心情便好了,亲亲热热拉着她去了园子。
姐妹俩进园子后,周氏也给众人介绍了雪浓,恰时对面坐着沈家三房夫人云氏,看见雪浓,眼睛直了,说,“你家这四姑娘生的真是俊,几岁了?”
周氏不喜别人眼里没有龙凤胎,而夸雪浓,当然这是在地位相当甚至较下的人那里,到了沈家夫人这里,周氏再不喜也得笑着应对。
云氏得知雪浓才十六,又一阵端详雪浓,说道,“这孩子同我的三丫头一样大。”
雪浓想到沈宴秋说没有她这么小的妹妹,现成不是有吗?所以之前是故意逗她的。
众人见她落寞,赶紧寻了快乐的话头岔开,待到宴散,雪浓从周氏口中才知,沈家三房有一个丢了许多年的嫡女,确实和她一样大。
雪浓五味陈杂,原来沈宴秋那个三妹妹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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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去后,温云珠悄悄跟周氏提了沈宴秋嫌弃雪浓,添油加醋一番,周氏半信半疑,再去问温德毓,温德毓也说了捉摸不透沈宴秋的意思。
两厢一思索,夫妇俩觉得沈宴秋是因为雪浓和温云珠是姊妹,自己的学生跟妹妹定了亲事,他身为先生,便不好再惦记上姐姐,确实辈分上乱了套,沈宴秋这样的人必然极重伦理纲常,想借着雪浓搭上他这根高枝,想也是空想了。
当下温德毓就断了高攀沈宴秋的想法,转头趁着和显国公世子一起吃酒的功夫,向他透露了他们家里愿意嫁一个女儿给显国公做填房。
这事儿还没明着说,但是四下里也都了然,只等着过了四月,就说定抬进显国公府。
恰是显国公世子夫人又生下一个儿子,满月时显国公府设宴请客。
沈宴秋也被请去,宴上喝了几杯酒,这些人正经就都丢了。
其中有一人口无遮拦道,“现今谁不知国公爷坐享齐人之福,有了两个重孙子还宝刀未老,到时再与你们宣平侯府结亲,新国公夫人进府里,又做新郎,说不准,还能再添几个儿子。”
沈宴秋一挑眉,眼看向另一桌上遮遮掩掩的温德毓。
他还没表态,那个小姑娘就被这当爹的又卖给了显国公。
席上温德毓如坐针毡,腹中百转回肠,直怕开罪了这位爷,先时献了殷勤,转头就不作数,若是个气量小的,必然会怀恨在心。
温德毓自是得罪不起这样的人,思来想去,琢磨得编个像样的借口和沈宴秋解释,哪知沈宴秋的身边围坐着几位比他爵位大、官阶高的人,纷纷明里暗里在沈宴秋面前夸耀自家的姑娘如何美貌动人,如何能持家,那意图实在明显。
沈宴秋笑而不闻,之前温德毓借雪浓来恭维他,他也是这副姿态。
都说旁观者清,当下温德毓就明白过来,沈宴秋是没看上雪浓,这满顺天府的年轻姑娘排排站,论容貌,雪浓必是其中翘楚,他连雪浓都瞧不上,这些人的女儿更是不会放在眼里。
温德毓登时松口气儿,又和同座的酒友敞开了喝,直喝到酩酊大醉,被人扶着离开,便也没察觉到,另一桌上,沈宴秋睨过他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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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云珠的婚事既定,各人也再没什么谋算,府里一时倒平静了。
雪浓每日都过的忐忑,她在沈宴秋那里知晓了温德毓的意图,沈宴秋也没有应允不会答应温德毓。
她从来只把沈宴秋当作长辈。
跟他行夫妻之事,她不敢想。
好在日子一天天过去,正院也没透露出什么,雪浓也就能放宽心。
恰在月中,府里请了唱戏班子,这唱戏班子也不是住在府里,原是别人府上的,因周氏爱听戏,才借了来。
周氏这人也爱热闹,嫌一个人听戏没甚意思,便邀了几位要好的夫人做伴。
戏台上的伶人咿呀做唱,座上的夫人们也时而搭几句话闲谈,雪浓同温云珠坐在周氏下首那一桌上,便能听得见她们闲话。
正有位夫人好奇问道,“你们府里要嫁给显国公做填房的是哪位姑娘?”
周氏瞥了眼雪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