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夕阳渐渐落下。
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小巷的尽头,似一匹铺开的暖橘色绸缎,很快被黑暗吞没。
巷子口的两棵老槐树静静矗立着,繁茂的枝叶努力向外伸展,枝头黄嫩的新芽在微风中轻柔拂动,沙沙作响。
春天的小院花团簇拥,色泽艳丽的花束争相绽放,微风吹过,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淡雅的花香。
夏芙心端着小水壶给院里的花浇水,奶奶搬个小凳坐在一旁,剥开橘子,果肉喂进她嘴里,随口问道:“程靖是今天回来吧。”
“嗯,火车7点30到江州。”
“时间差不多,你也准备出发了。”
夏芙心偏头对上老人热切地注视,戏谑道:“瞧您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大孙子回来了呢。”
“谁说不是呢。”奶奶乐呵呵地接话,“我们可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比你懂事多了,踏实稳重,还孝顺。”
“是是是。”夏芙心醋意熏天,“他是亲的,我是河边捡的。”
奶奶笑着捏她的耳朵,“你个小丫头,心眼小得跟针似的。”
夏芙心闷闷噘嘴,忽而听见厨房那头的动静,疑惑地问:“今晚不是去程叔家吃饭吗?爷爷在忙什么?”
奶奶解释道:“程靖小时候最爱吃你爷爷做的梅干菜扣肉,老头子天不亮就走路几公里去大菜场买肉,还说什么越早肉越新鲜,今天忙活一整天,连午觉都没睡,精神头好得不得了。”
“我还喜欢吃肉丸子呢,也没见爷爷做给我吃。”
“你喜欢吃的东西有一箩筐那么多,你爷爷就是三头六臂都做不过来。”
“说来说去,我还是不及靖哥重要。”
夏芙心两手托腮,满口酸气,“羡慕他,万千宠爱于一身。”
奶奶哭笑不得,“你看你看,又来了。”
“不说了。”
她起身往屋里走,抽泣着装小可怜,“我找个没人的角落偷偷抹眼泪去,反正也没人心疼。”
7点整,四人组约在巷口集合。
从这里走到公交车站需要五分钟,沿街的小餐馆生意爆好,烟火气夹带着诱人的菜香,勾人肚里的馋虫。
谢以梵扛着私人定制的横幅一马当先冲在前面,欧阳轩静静走在夏芙心的右侧,右耳戴耳机听歌,左耳聆听闺蜜私语。
他性子内敛,平时话不多,除非话题引向自己,他才会从发呆中稍稍抽离出来。
路灯光影斑驳,淡淡的黄色似温水般拂过他们的脸,光线忽明忽暗,他们在嬉笑中尽情释放青春的朝气,一点一点被月光吸收,永远封锁在这个夜晚。
等公交车的间隙,谢以梵从口袋里翻出几根棒棒糖,逐一分给三人,唯一的草莓味偷偷塞给赵晞西。
夏芙心瞧见,故意大声质问:“谢大头你个偏心鬼,凭什么每次都把草莓味给西西,是我不配吗?”
赵晞西一听这话,忙说要和她交换。
谢以梵赶紧把夏芙心拉到一旁,好声好气安抚,“别闹了姑奶奶,我下次赔你一箱给你行了吧?”
“不行。”
“那就一卡车?”
“哼,勉强同意。”
她傲娇扭头,剥开棒棒糖外壳塞进嘴里,甜得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公交车走了一拨又一拨,唯独没有他们等待的那辆车。
夏芙心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准备提议打车去火车站,一辆白色小轿车悄然滑到她跟前。
驾驶位的车窗缓缓降下,路灯照耀下,那张脸俊美精致,标准冷白皮,漆黑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上翘,笑起来很迷人,乍一看很像以前很火的韩流明星。
“小福星。”
他嗓音带笑,手伸出窗外,夹在指尖的烟在燃烧,掉落的烟灰随风飘散,“好久不见。”
“你好。”
夏芙心礼貌问好,转身看向双眼呆滞的赵晞西。
李明也的目光浅浅扫过她身后几人,最后落回她的身上,“去哪里?”
“火车站,接靖哥。”
“看来是一路人。”他吸完最后一口烟,潇洒地弹开烟蒂,“上车吧。”
夏芙心犹豫片刻,瞄一眼春心萌动的赵晞西,再看一眼脸黑成锅底的谢以梵,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答不答应都是死罪。
最后是欧阳轩出面,三两下打破僵局,“夏夏,我晕车厉害,坐副驾可以吗?”
夏芙心长长舒了一口气。
“当然可以。”
一轮弯月悬挂夜空。
月光如水丝滑,透过树的缝隙洒在车窗玻璃上,随着光的起伏,风的摇曳,描绘出一幅幅美妙的剪影。
正是下班高峰期,前往火车站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车内静谧无声。
副驾位的欧阳轩偏头看窗外,耳朵里塞满音乐。
夏芙心坐在谢以梵和赵晞西中间,宛如一把冰锤砸开冰火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