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手中,接下来才有力压群臣的可能。
而月池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刚刚还昏迷不醒的朱厚照施施然起身,而适才说得神采飞扬的刘瑾则开始伏地不起。朱厚照嗤笑一声:“怕什么,你演得很好。”
刘公公一面要防备月池发现,一面又要说出这么多足以把头砍烂的话,都觉得自己马上要窒息而死了。他闻言道:“老奴不敢居功,都是您的本子,写得好……”真他妈不亏是从小看话本的,什么屁话诡计都敢往上头写。
朱厚照道:“朕虽能写,可却不能真演。”
刘瑾不解:“可她明显是已然乱了神思。”
朱厚照摇头:“最多一个时辰,她就会发觉不对。毕竟凭你想造反,还是太过勉强了。叫杨玉派一些人,把守弘德殿。”
刘瑾一愣,小心翼翼道:“你是要让她觉得,杨玉也要那啥了?”
朱厚照微微一笑:“你们都是依附朕而生,朕若没了,朝野上那些大臣,能把你们撕碎。如今朕既然不起,于情于理你们都该去找下家了,不是吗?”
刘瑾闻言胆战心惊:“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老奴是丁点儿这样的心思都没有啊!这不是演戏试李越吗?”
朱厚照道:“谁知道呢,‘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1】”
数到云峰第几重
即便李越之容堪比褒姒,皇爷也决不会做周幽王。
在君主集权达到高峰的明代, 皇上哪怕只是身上掉下一根头发,只要他有心追究,都能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更何况, 他已经近十日没有上朝了。在此期间, 外朝除了李越,没有一个人能在近御前陛见, 东厂和锦衣卫封锁了整个宫禁,宫人和低位太监甚至不能随意地走动。
二十四监的大铛们早就急成了一团乱麻,刘瑾拿着皇上的圣旨勒令他们安分守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却越发怀疑这份圣旨的真实性。萧敬两眼凹陷, 已是几宿未能合眼:“先是李越病重,皇上见了他之后, 紧接着就不起。如今,两人都在乾清宫中,而我等竟不能近一步。这让我怎能安心?”
另一位老太监戴义早已是垂垂老朽,闭门不出,可碰到这样的大事,他也不得不出了门子,闻言颤颤巍巍道:“你且莫急, 刘瑾必有私心,可他的胆子还不至于大到谋逆。”
李荣闻言也微微阖首:“说句不好听的, 咱们太监谋逆,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早就人老成精,看得太明白了。宦官从一开始就没有获得政治合法性, 他们即便掌握了权位, 也没有子嗣来继承, 这使得他们只能对现任皇帝俯首帖耳,不敢越雷池一步。朱厚照的一举一动,不仅关乎政局的稳定,更与他们的身家名位密切相关。这叫他们怎么能不紧张呢?再加上,好歹有先帝和看着当今长大的情分在,于公于私他们都必须在这里商议对策,采取措施。
萧敬道:“皇上的身子一向康健,脉案写明的病因只是风寒,要真是如此,这样将养着也不是大事,坏就坏在,为何不允我们去陛见?”
李荣道:“恐怕不是风寒那么简单,你们别忘了,万岁是见了李越,才倒下。而李越听说现在都昏迷不醒。咱们都在这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宪宗爷的旧事,难道都抛诸脑后了吗?”
他还记得,宪宗爷当日还在京郊祭祀,那时漫天都是大雾,他们这些下人见到这样的情形,心里都不由咯噔一下,皇帝来祭祀天地,如何会出现这等昏暗之景。果然,宪宗爷刚一回宫,宫人就来报说万妃薨逝。他现在都记得宪宗爷的神情,他没有落泪,也没有叫嚷,只是久久伫立在原地。左右都吓了一跳,哭着劝皇爷节哀。他就像被哭声惊醒了一样,拔腿就跑,直奔到了贵妃的灵前。而到了贵妃的灵前,他竟然也没掉一滴眼泪,他只是拿着梳子,细细替她梳理鬓发,描眉涂朱,一如生前恩爱时一样。
当时的周太后和王皇后早已惊得魂不附体,再也不敢说万贵妃半句不是,只是劝他以江山为重,善自珍重。可宪宗爷只是望着她们,这才滚下泪来道:“儿臣不孝,万侍长去,吾亦当去矣。”
万侍长是贵妃做宫人时,宪宗对她的称呼。他们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到了她去了之后,他又叫出孩提时的称呼了。果然宪宗爷自此一病不起,不出数月就一命呜呼,年仅四十一岁。
此言一出,诸位大铛俱是变了颜色。有人接口道:“没错,如不是李越命在旦夕,皇后岂会那般失态,皇上岂会匆匆从皇陵骑马疾驰而回。”
萧敬比其他人更为害怕,他作为皇帝近侍,更了解皇帝的状况,也比其他人都更清楚,皇上因李越病了多少次,而在李越死讯传来时,他呕了多少血。而其他人虽没亲眼得见,可到底在一个宫里,如何没有耳闻。
这个猜测的确是最符合眼下的事态逻辑,因此所有人都信了八九成。戴义见状叹息不已:“为了一个男子,闹成这样……实在是……”
而此事刘瑾的作为,也有了崭新的含义。皇帝如果真的病重,又不肯见外人,这时谁在他的身边,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