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方皮笑肉不笑道:“是咱家高看自个儿了,咱家这般身份,恐怕还不值得李御史亲自来迎。”
张彩回头笑道:“邓太监这是哪里话。李御史委实病得不轻,若是能下床,只怕早就登门拜访了。”
邓平呵呵道:“也是,也是。”他在心中嚷道,五品官来给他打下手,帮他迎人,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安排,五品的文选司郎中给七品的巡按御史做副手,朝廷是脑壳坏了?
他们穿过石青软帘,入了正房。邓平刚一入内,就见药香扑鼻而来。他定睛一看,一个面色苍白的美少年正靠着引枕上,而另一位老者正在替他诊脉。
邓平心道,李越果然是貌若好女,也是个病秧子。他开口就想打招呼,却又被张彩止住。邓平的脸都皱成了一团,他不耐地看向张彩,只听他低声道:“您还请等等,葛院判给人瞧病时,不喜欢旁边有人说话。”
噗!邓平一口口水咽得不及时,当下呛得死去活来,他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坏了,不敢置信地指着葛林:“他、他、他?”
院判,他妈的,是太医院院判吗?!给皇上和两宫太后看病的那种?
月池有气无力地开口:“葛院判,看来邓太监的身子也不大爽快,一会儿可否也劳您给他瞧瞧?”
葛林斜睨了他一眼,道:“那可不成,没有旨意,下官可不敢随意替人瞧病。”
邓平面如土色,还得附和道:“……是是是,这是自然,是自然。”回去就要立刻禀报张公公!李越哪里是有翻身的迹象,分明是已经翻身了!
他正思忖间,就听月池问道:“张太监可有话托公公捎给我?”
张太监?张永?邓平眼珠子一转,笑得像一朵花似得:“张哥得知御史病了,担心得跟什么似得,还特地嘱托我来好生慰劳御史。”
月池一双明眸清凌凌如碧水一般:“既然如此,缘何来得这般迟?”
邓平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他万不曾想到,明明是一句客套话,李越还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难道不是心照不宣,混过去就完了吗?他继续强笑道:“这都怪我,我的身子不大好,这一时也病了,我是担心万一把病气过给您,岂不是给您添乱,是以不敢前来。这不,我这病一有起色,就立即登门拜访了。”
葛林面色如常,他在宫中几十年,什么恶心的马屁没听过,早就是见怪不怪了。张彩却有些想笑,他微微转过身,侧过脸去,这才憋了下去。月池对葛林和张彩道:“葛太医和尚质先去休息吧。”
葛林点点头,他岁数一大把还要在这儿演戏,虽然戏份不多,但也心累呐,早就想退下去休息了。张彩倒是有些遗憾,并且懊恼,他离获得李越的信赖还差得很远。
邓平有些局促地坐在月池床边的圆凳上,月池问道:“请教邓太监,张太监可还有别的话托您带给我?”
别的话?邓平心里咯噔一下,他在脑子里迅速回忆,张永只让他来探探李越和刘瑾的情况,别的可是一句没说呐。不过,他到底是一方的镇守太监,除非张永有命令下来,否则他是决计不可让李越起疑。于是,他道:“有的,有的,张哥望您好生调养,还说您若有何难事,尽管来寻我。”
月池微微一笑:“尽管来寻你?这怎么听着,倒是邓太监你是来做我的主的。”
不然呢?邓平真得蒙了,他可是一方的镇守太监,难道要他任一个七品御史做主?
月池见他的面色不由发笑,她看向屏风后头,朗声道:“老刘啊,老刘,你瞧瞧,果然是人一走茶就凉。张太监怕是早把自己答应的事忘到爪洼国去了。”
老刘?邓平悚然一惊,他忙扭头望过去,就见瘦得皮包骨的刘瑾迈着四方步从屏风后走出来,那阴恻恻的眼神就像寒冰一样,盯得邓平浑身发麻。
人情翻覆似波澜
果真是个墙头草。
邓平也是从宫里出来的, 怎会不识刘瑾,但他没想到,李越和他密谈, 竟然会让刘瑾在一旁听着, 他还打算一会旁敲侧击问问李越打算如何处置刘瑾呢,幸好, 幸好他还没来及地说!
他扑通一声伏在地上,咽了口唾沫道:“小的见过督主。”
刘瑾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凳子上,居高临下道:“不敢当,我没成了刀下鬼,都是仰赖镇守您的恩典, 怎么还敢受您的礼呢?”
居庸关离宣府不过几日的路程,邓平又岂会不知刘瑾被暗杀一事, 他暗自叫苦,这屎盆子竟然被扣在他头上了。他连连否认:“小的委实不知督主的意思,小的对您那素来是恭敬有加,去年您过寿,小的还特地为您铸了一尊金佛送进京呐……”
刘瑾呸了一声:“恭敬有加?依老子看,你就是个墙头草,老子才刚出京, 你就去捧姓张的臭脚了。今儿怕是也是奉他的令,来看我们死没死吧!可惜了, 你们这如意算盘打得虽响,可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有锦衣卫和葛太医在, 我和李御史只会是长命百岁!”
邓平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 却不敢去擦, 他饶是再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