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太寧三年阴历三月初二(西元325年阳历四月一日),当朝天子司马绍册立虚岁年仅五岁的嫡长子司马衍为太子。眾臣皆有些讶异,因为皇帝虚岁才二十七,立储并非当务之急。
同时,皇后庾文君自然高兴亲生儿子当上了太子,但也不免揣测:皇帝之所以早立太子,多少为的是安抚原配,以免原配仗着皇后地位,处处刁难他的宝贝宋禕…
转念至此,庾文君不禁怀疑:司马绍最宠爱宋禕,为何却不等等看宋禕会不会生出儿子,而情愿速立嫡长子呢?难道,他并不指望宋禕为他生子?
宋禕到底有没有不孕症?这是庾文君已猜疑了相当一段时日的问题。虽然,庾文君早在建安殿佈置了眼线,时常获报皇帝生母建安君和宋禕谈话的内容,但出乎庾文君意料之外的是,建安君往往都在对宋禕反覆念叨她自己的陈年旧事,从未垂询过宋禕是否有孕!
或许,这是由于司马绍已有子女,建安君很满意现有的孙子、孙女,并不急着要更多?假设如此,那倒也好!庾文君暗自琢磨着,稍感松了一口气。
不过,庾文君还是对宋禕的生育能力十分好奇。既然暗中调查不出来,庾文君就打算要直接去
问宋禕。毕竟,宋禕不再是没名没份的宫女,已正式成为后宫妃嬪之一,而皇后统领后宫,有权查询每名妃嬪的健康状况。
庾文君打定了主意,就选在建安君与郑夫人同去华林园散步的一个下午,趁着建安君不在,假託要送一些亲手做的点心孝敬建安君,而亲自驾临建安殿。这样一来,寄居建安殿的宋禕必得率领宫女们出迎。然后,庾文君就表示要私下问宋美人一些话。
等到两人独处时,庾文君随即开门见山,道出了内心的疑问。
宋禕稍微迟疑了片刻,才照实答道:“回皇后,妾身侍奉皇上已经超过半年了,一直没怀过龙种,将来大概也怀不上。”
“哦?”庾文君狐疑问道:“你怎知将来也怀不上?”
“这,这是因为,”宋禕期期艾艾答道:“妾身过去在王将军府的时候,王将军曾请大夫来,
给妾身的石门穴还有另外几个相关穴位扎针。那种做法会导致不孕。”
“什么?”庾文君大吃了一惊,讶然问道:“王敦为何要那样做?”
“因为,王将军本身不能生育。”宋禕据实以告:“王将军与襄城公主结婚多年,皆无所出,看过很多大夫。最后查出来的症结是在王将军身上。这就是为什么王将军领养了一个儿子,也就是为什么,后来他为了调养身体,不惜遣散了许多侍妾。反正他即使拥有再多侍妾,也生不出儿子来。”
“那么,既然他没有生育能力,他的侍妾就压根不会怀孕了,你有没有生育能力不都是同样的结果?他何必要破坏你的生育能力呢?”庾文君想不通,纳闷问道。
“他的想法是,他经常带兵打仗,并非每次都能带侍妾同行随军。”宋禕控制着情绪波动,尽量平稳答道:“他唯恐侍妾们留在府邸之中,容易跟家丁或侍卫有染,而家丁、侍卫都要身强力壮才好,不宜把他们都变成太监,那要预防侍妾怀上野种,就只有从侍妾这边着手了。”
“这么说,你并不是唯一被他强迫针灸石门穴的女人。”庾文君推论道。
“皇后明鉴!”宋禕点头答道。
“真想不到!”庾文君感叹道:“王敦比本宫想像中还要狠毒!”
宋禕默然点点头,作为回应。
庾文君望着宋禕隐忍委屈的神情,忽觉同情,而好声好气慰问道:“那你这辈子都做不成母亲了,岂不是很遗憾?”
“起初倒也不遗憾。”宋禕坦诚答道:“妾身从小在王将军府长大,承蒙王将军养育之恩,不得不报恩,才勉强自己服侍他。既不是真心喜欢他,也就不想生他的孩子。何况在王将军身边那些年,妾身过得闷闷不乐,对人生也很悲观,完全无意把一个小生命带到多灾多难的人世间来。”
“但是如今呢?”庾文君忍不住衝口问道:“如今你深受皇上宠幸,可想为皇上增添皇嗣?”
“回皇后,”宋禕保持着恭谨的态度,坦白答道:“妾身当然很愿意为皇上增添皇嗣,只是并不想烦劳御医试图治疗,因为皇上有儿有女,又已经立定了太子。妾身怀不上龙种也实在无妨。况且,皇上也晓得妾身不能生育,而并不介意。既然如此,妾身只要能够讨皇上开心,就像皇上的一隻金丝雀,或者一隻小猫一样,也就够了。”
“你,自比为一个宠物?”庾文君颇觉不可思议而诧问。
“是!”宋禕坦承不讳:“也许是因为,王将军生前常说,养着一些不生孩子的侍妾,就等于养宠物,并没有实际用途,只是消遣娱乐而已。妾身耳濡目染,多少受到了影响。”
庾文君听着,陡然感到有点心酸。她对宋禕的敌意也随之淡化了些许
数日后,庾文君以大哥庾亮的小儿子庾龢将过虚岁十岁生日为由,派人去向皇帝报备,就出宫一趟到庾将军府去送礼,也趁机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