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卷进去这些复杂的事情里,但她看着云霖身上的脏衣和纯净无瑕的眸子,又忍不住心软。
她与杨珩骨子里都是无情无心的人,但好在他们的孩子并不是,有着最纯净良善的心灵。
若是有一天她真的护不住云霖了,这些经历与记忆,对他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
所以沉思片刻,云姝便点头了:“今日,娘亲跟你一块去吧。”
阿青:“……”
完了,他的话夫人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这是云姝难得除了看诊以外的时候出门,一路上都是打招呼的村民。
“季大夫,谁家又病了吗?”
“娘亲陪我出来的。”
云姝不大喜欢与人交流,以往若是碰着殷勤的,都是阿青主动回话。这次成了云霖。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让看到的人莫不是心都软了,转而逗弄起孩子了。
“季大夫,官府今日发放粮食呢!你可要记得去领啊!”
这种简单的,云姝就自己点头了:“好。”
他们一路来到山上,适逢陈卓就在庙外,看到来人后,他微微一愣后,便大步走了过来,双手作揖,深深鞠躬行了个大礼:“竟是季大夫来了,有失远迎。”
读书人行此大礼已经是非常尊重之意了,云姝也屈身,不卑不亢地回礼:“先生这是折煞了,还未感谢您对云霖的教导。”她示意阿青将手里提着的猪肉送过去,“古有拜师束脩,小小薄礼,只当是我的敬意,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好在云姝提前知道,这庙只是一个破庙,并不住僧人,住的都是避难之人。
自己送肉才不打紧。
倒是陈卓略显惶恐了:“夫人太过客气了,你是村子的救命恩人,平日里又对庙里这些孩子诸多照顾。要拜也该是在下拜。”
“先生不必客气。”
几番推脱后,陈卓终是收下了。又请云姝到屋里坐。
能看出来,庙里的环境是真的捡漏了,给云姝坐的那张椅子,大概是屋里最干净的椅子了。
知道自己的茶水入不了云姝的眼,陈卓也干脆不拿出为难她了。
从进来开始,云姝便在观察着了,她观陈卓面目慈善,言语动作间俱是读书人的风雅,却又没有他们有的迂腐,反倒是洒脱不羁。
对他的印象暂时不错。
对于云霖,陈卓毫不吝啬完美之词:“在下从未见过如令公子一般聪慧之人。将来定是国之股肱之臣。鄙人不才,若是能以只言片语,让这孩子心中装下黎民百姓,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虽然听起来像是客气的寒暄。实际上每句都是肺腑之言。
股肱之臣吗?云姝看着这群孩子中的云霖。
这个孩子将来……会走什么样的路?她如今也不敢想。也许之前,她还会考虑,把这个孩子带入这个世界,是不是太不负责。
可如今,看着那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她是无比庆幸,无论他的父亲是谁,无论他们未来是什么命运,还好,自己生下了他,还好,他们有这段母子的关系。
她又想起阿青说的话。
“有先生对云霖的教导,妾身感激不尽。只是……您现在所做之事,也许是螳臂当车,太过凶险。”
陈卓一愣。其实不只是她在打量陈卓,陈卓也在观察着云姝。
面前的女子,将冷漠与尊重,谦卑与自恃,把控到让人非常舒服的分寸,保留了自我,但也不会让人不适。
果真是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养出云霖那样的孩子。
他微微一笑:“若是只有如此,才能让上方之人听到民声,在下九死而不悔。”
这几年的时间里,也许是有了云霖的缘故,也许是见识过太多的事情,她的心境也慢慢有了变化。
在看到陈卓视死如归般的眼睛时,心神微微一凛。
让云霖认识他,是没坏处的。
她心里有了判断。
但陈卓并没有在这里待得太久,就像她猜测的那样,叛军已经占领了城中的大部分地方了,这些人大都是平日里耕田种地的老百姓,没几个读书人,他算是作为军师,去了城里主持主持大局。
“陈先生做的事情很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