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章上前将崔元白和江一正挡在了身后, 道:“郝诤院长设好的结界还挺安静的。”
言下之意就是虽然我们打不过你们,不过郝诤院长就在此处,真动起手来未必能占着好。
谢酒闻言微微一笑,拦了褚信一下,道:“难怪今日如此安静。”
“哟, 这深更半夜怎么这般热闹?”宁不为顶着王子濯的脸推门出来, 身上还披着有些皱的外衫,“我说我设的结界怎么开了个口子,原来是谢公子深夜要出门。”
谢酒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按住褚信的肩膀, 对宁不为道:“我出门送个朋友, 不想惊了王公子的觉。”
宁不为笑道:“无妨,只是明日便是论道大会, 还是养精蓄锐为好。”
冯子章和江一正罕见地脑子好使了一回, 趁着他出来和谢酒说话的功夫, 抱着崔元白就跑回了万玄院的结界里。
宁不为见状, 故作不解道:“他们这是——”
谢酒按着褚信道:“两个之前的朋友而已。”
宁不为作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谢公子自便,我回去睡了。”
谢酒颔首,宁不为转身关上了院门,隐约感觉到有神识在窥探,他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房间里,才不急不缓地布置好结界。
隔壁院落里。
冯子章和江一正对视一眼,皆是心有余悸。
“你看见了吗?”好半晌,冯子章才出声问道。
江一正点点头,“褚信身上……好多邪气。”
虽然宁不为也是邪修,但平常身上的邪气都收敛的很好,除非刻意释放,一般完全不会让人察觉到,所以即便他们两个和宁不为相处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直面过这么多邪气。
偏偏这个人还是褚信。
江一正沉默良久又问:“褚信怎么会和谢酒在一起?”
他们上次见谢酒还是在无时宗善功处的地牢,只是那时候他们自身都难保,也没有说过话,不过他们本来也没多少交集就是了。
冯子章疑惑道:“云中门有他,无时宗有他,怎么咱们来论道大会又碰见他了?”
江一正不解:“灵谷宗的弟子做饭真的有这么好吃?”
冯子章:“……这倒是真的。”
崔元白被江一正抱着,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姐姐,我真的感觉到爹和父亲的气息了,爹身上的黑气越来越多了。”
江一正神色严肃道:“你说太尊身上有黑气?”
崔元白点点头,“坏的,不舒服,和刚才红眼睛的那个人身上的黑气很像。”
冯子章皱眉道:“会不会是看错了?太尊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邪气?”
崔元白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看错。”
“这可怎么办?”江一正有些着急,“太尊这么厉害都被邪气侵蚀了,爹现在又不在。”
冯子章愣了一下,幽幽道:“小江你是不是忘了,咱爹他……本来就是个邪修。”
江一正顿时噎住,好半晌才道:“……该不会是咱爹?”
冯子章回想起之前宁不为和褚峻相处的日常状态,低声道:“太尊这般清冷淡漠的性子,又如此天人之姿,咱爹爱而不得用些手段也实属正常。”
江一正震惊道:“这正常吗!?”
冯子章抬头看天,“毕竟咱爹是宁不为。”
江一正瞬间收起了震惊,“确实。”
两个人带着崔元白回到了他们住的房间,皆是神色恹恹。
“褚信刚才很明显对咱们起了杀心,若不是那姓王的公子突然出来——”江一正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之前褚信对邪修深恶痛绝,可现在却不知为何成了一名邪修。
“他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了?”冯子章皱了皱眉,之前他们在无时宗的时候,在一见峰消息闭塞,现在又跟着景和太尊来论道山,更是无从打听了。
“我们……要不要帮忙?”他有些纠结。
“可他之前已经跟咱们恩断义绝,方才还想杀了咱们,”江一正垂下眼睛,“为什么要帮忙?”
“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冯子章猜测。
“可若他没有苦衷呢?”江一正摇摇头,“爹跟咱们说过,少管闲事,保命最要紧。”
冯子章叹了口气。
“而且他既然对咱们起了杀心,又身在论道山,未必不会蛰伏于暗处对咱们下手……”江一正冷静道:“不可不防。”
可是昔日友人如今刀剑相向,即便嘴上说着不在意,心底也难免怅然。
遑论还要要最恶毒的心思来揣测对方。
隔壁院落,宁不为落下结界,转身便看见褚峻坐在榻上,手上拿着本画册,正垂眸看得认真。
宁不为:“…………”
有那么一个瞬间,宁不为想杀人灭口。
褚峻见他进来,神色如常地将那本画册扣在了桌子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