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见过这种蛮横无理的大胆狂徒,嘴里你了个半天也没能你出一完整的句话来。
“…本来不想对神职人员动手的,”她跟个地痞无赖似的,一把将他按回座椅上,“瞧你现在这瘦得皮包骨的可怜样,真担心一不小心给你弄折了。”
虽然光线很昏暗,但荧敏锐地发现了他眼尾残余的那一抹红色,这是快被气哭了?果然还是在意她的嘛。
达达利亚努力想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但他无论如何都恢复不到先前那种强撑出来的泰然自若:“呵…如果是想抢劫钱财粮食的话,你可能要失望了,已经很久没有人给这里的教会募捐过了。”
自新一轮的大灾变过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已经失去了对神明的信仰,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还会习惯性地按时来听他布道做礼拜,再也没有人愿意主动踏进教会的圣堂。
坚定信仰的前提是——能不饿肚子。
如果神明真如祂所说的那样爱着世人,又为何要让祂的子民在世间饱受折磨?就为了考验世人对祂的虔诚吗?
倘若证明这份虔诚要以家人饿死为代价,那这神明…不信也罢。
如今有这种想法的人比比皆是,逐渐成为了至冬社会上的主流思想。
“您在开什么玩笑?阿贾克斯神父,您这教会里除了菜地里的那几根胡萝卜,还有什么值得人费力气抢的东西吗?”
荧很少能看到达达利亚露出这样惊慌失措的神情,配合上他失去焦距,惶惑不安的灰蓝色双眼,一种得逞的愉悦感逐渐在她内心阴暗地滋长起来。
“我的目的,从来都是您这位虔诚的,圣洁的阿贾克斯神父啊。”
“…你想干什么?别这样…从我身上下去!”
模糊不清的视野里,达达利亚看着她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他的身上,大腿感受到她不同于孩童的,来自成年女性的沉甸甸的重量,他的脸颊顿时变得火辣辣的。
他这是…在做梦吗?
达达利亚已经许久未与人这般亲近,就算是他的那些弟弟妹妹们,也已经有好些年不愿意坐在他膝盖上听他讲故事了。
上次抱他们,还是因为家里父母吵架——他们总这样,一吵起来就互相咒骂砸东西…哥哥姐姐不在,十叁四岁的他只能抱着尚且年幼的几个弟弟妹妹不断安抚,唯恐那些污言秽语给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但很明显,他的努力落空了,弟弟妹妹也开始像他一样拼命逃离那个家。
教会里的孩子不知为何都很畏惧神父,不管是从前的米哈伊尔神父还是他,更加不会冲他撒娇要他抱了。
达达利亚想推开她,又怕再接触到她。
距离太近了,他身上不该碰到的地方全被她碰到了。
她倒是坦然:“干你啊。”
说着,便上手开始解他领口的扣子,这教士袍的扣子可真多。
“您身上真暖和,正好帮我暖一暖身子。”
“荒唐…住手!”这位年纪尚轻,受人尊敬的小神父从未受过此等羞辱,他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那样在座椅上挣扎着,“魔鬼、你这个…魔鬼…放开我…唔…!”
嘴被捂住了。
达达利亚的嘴唇被迫紧紧贴着她的掌心,来自她身上的那股气息立刻包裹住他的鼻腔,迅速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嘘,小声点,声音太大的话,吵到孩子们睡觉就不好了。”
她又来这套…!
脑中突然冒出来这个念头后,达达利亚才意识到,他把梦里的那个人和她混淆在一起了。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那个从他梦里逃出来的恶魔?
但哪有她这样…哪有像她这样可爱…又可恨的恶魔……
难道是恶魔对他施了什么术法?她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就像鱼线那样牵扯着他的心——即使他已经失去了大半的视力,他的嗅觉,他的听觉也始终不由自主地紧紧追随着她。
恍惚间,他竟觉得自己恢复了视力,但这视力仅仅局限于注视她一人,整个世界都晦暗不明,只有她的形象清晰完整地呈现在了他脑海中。
就算她真的是恶魔,在族群里也绝对是恶魔女皇、恶魔皇女那种级别的,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强大,足以篡改他心智认知的魔力?
趁着达达利亚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荧轻易取下了他领间那枚遮挡住喉结的白色领圈——她早看它不顺眼了,她将它勾在指尖旋转了几圈:“这是什么呀?狗狗项圈吗?”
“不是项圈,是用来自我约束谨言慎行的器具!”他伸手想把领圈抢回来,“还给我…!”
“哦哦,原来如此,”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手将那玩意甩到了一边,“这不是你该戴的东西。”
就算以后达达利亚脖子上要戴点什么,也该由她这个所有者来替他戴上。
想要将自己奉献给教会?没门。
“你…!”听到有东西“啪”地一声落地,达达利亚就算看不见也能猜到她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