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却被他们拦住。
“你要去哪里?你现在刚醒过来, 哪里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知道他是想要去寻杨水起,萧煦又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锦衣卫的人,你去找她?万一被锦衣卫的人寻了踪迹, 跟了过去怎么办,岂不是坑害了她吗。你别急, 你好些,好些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总会有办法的。”
夕阳的余晖落在窗台, 众人也不敢多留,怕搅得萧吟疲累,屋子的里的人现下都已经散出去了,萧吟现下一个人坐在窗边。
远处的天空是一片血红,萧吟坐在窗前沉默不语。
昏迷了这么多日,现下一起来,难免有些不大适应。
其实,这些日子躺在床上,他一直都能听到旁人说话,他的神思一直清明。
他知道杨水起时常会来看她,她时常会同他说话,说的话,比他以往清醒的时候说的话还要多,有时候,杨水起若是说到了什么伤心事,总也会情难自抑,忍不住哭出来。
他想要起来,想要起来告诉她说,不要再哭了,可是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听得见,感受得到,可就是动不了。
这股无能为力的情绪最是消解人的心性。
就连萧吟都会想,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样半死不活的过着,实在太累了。
他的意识有些时候逐渐开始涣散,可又时常会听到旁边的人同他说话,他便又清醒了一些,便又舍不得去死。
就这样,日复一日。
直到有一天,他过了很多天也再没有听见杨水起的声音,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她原来躲起来了。
他想要知道她躲去了哪里,想要知道她现在究竟还平安吗,他强忍着让手下的人去追寻她的踪迹的想法,因为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惊动锦衣卫的人,到时候说不准还会害了她。
他想,她会回来的吧,等事情结束了之后,她会回来的吧,毕竟她的父兄还在京城中。
她总不会不要他们了。
可即便是如此想着,心中却生出了一股又一股的不安。
他安慰自己的那些话,在这股不安的情绪下彻底溃散。
该怎么办啊,他做这一切,可怎么还是弄不见了她。
怎么才能找回她来。
另一边,萧正和杨奕两人在萧正的书房之中面对面而坐。
光线照在他们的侧脸,一半明,一半暗。
想当初,两人是政敌,是朝堂之上的死对头,他们互相视为寇仇,可是现下,竟就这样面对面而坐,心平气和。
而且,萧正在见到杨奕还活着之时,不可遏制地松了一口气。
杨奕现下活着,于他们而言,是好事。
杨奕先开了口,他道:“萧阁老,别来无恙。”
萧正很快就开了口回道:“阁揆,别来无恙。”
杨奕微愣,似没想到萧正竟会如此称他。
可很快他就释然,他笑道:“以前你可从不认我这个阁揆啊。”
现下他成了景晖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成了流亡的罪人,却被他唤了一声阁揆。
萧正之前如何也迈不出心中的那道坎,在他眼中,世间一切非黑即白,而黑白之定义,也再浅显不过。
可是现下,历经这么些事情之后,他也看清楚明白了,再去纠结从前的事情也没什么必要了。
两人不再去说什么寒暄的话,杨奕直接步入正题。
他道:“近些时日京城不太平。”
他回来的路上,看着京城中遍布的锦衣卫便能窥见端倪。
可以见得,景晖帝现下是真的慌了。
只怕夜晚睡觉,也在想杨奕究竟去了何处。
杨奕道:“他很聪明,身为一个帝王,像他这么聪明的,确实不多见。”
景晖帝是聪明,若不聪明,能稳居幕后这么多年?但他也实在自私,饶有千等心机筹谋,也全于自己的私心。
杨奕意味不明道:“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聪明反被聪明误。”
萧正不解其意。
杨奕到了杯茶,抿了一口,而后缓缓道来。
“他凭什么敢去不理朝政,凭什么敢去将自己手上的权力下放到手下的人手中,自己心安理得当个甩手掌柜?他吃准了没人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没有人能威胁他的皇权。司礼监之中有陈朝,内阁之中有你,有我,外头还有皇太子,各方势力交错纵横,在他的有意控制之下,相互制衡。我们掐来掐去,他在一旁坐观虎斗,自是坐享其成。只要平衡一日不破,他一日稳坐高台。”
“在他的预想之中,我身死,杨家覆灭,而后马上就会有宋河来顶替了我的位置,补上了我的空缺,继续清流同宋党的争斗,但他没有想到,我没有死,宋河也投奔了皇太子。他现下这样慌,是因为他已经清楚知道,一切都已经乱了,超出了他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