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老旧的小区里处处弥漫着生活的点滴细处,放学归来的孩子的欢声笑语,下班回家的中年人互相之间的问好,还有从厨房弯弯绕绕飘出来的那些家常菜肴的香气,都鲜活又生动。
上次过来的时候还是想找李雪柔借钱呢,本以为靠着柳萤监护权这事儿可以顺利要到,谁知道李雪柔口里答应得好好的,要给钱的时候就没影儿了。
更重要的是自那时候开始,柳青山家中就一直倒霉。
柳青山自己被单位裁员了不说,赵燕燕还被她的那帮姐妹拉着打牌输了七八万,结果还没等柳青山骂一句,赵燕燕自己就哭着闹着要自杀要回娘家,弄得他所有气都憋在心里一个屁都没能放出来。
更惨的还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自家门口总有乌鸦成日里叫唤,自家的那辆车的车顶必然有股子猫尿味,出门总踩狗屎还被狗追着咬。
有天来了个和尚拦着他,告诫他这辈子没父女缘,跟女儿互克,再扒拉着手指一算,还把他最近的倒霉事全说中了!
自那时起,柳青山就打算再也不跟柳萤扯上关系了。
直到前不久柳萤成为大名人,柳青山又在海城中学门口碰到了气质优雅远超赵燕燕的李雪柔……
此刻想起常宁县中那个杂乱无序的家,再想起现在已成为街坊邻居家中羡慕对象的女儿,还有那个年轻优雅的前妻……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这几□□思暮想的李雪柔。
“雪——李雪柔!”
本欲出口的亲昵称呼都出口一半了,还是硬生生地变了。
李雪柔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居然停下了脚步,甚至还一副在等他上前过来说话的意思。
柳青山心中一颤,往前一步后彳亍着不敢再往前,只远远地看着气度非凡的李雪柔,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李雪柔语气不焦也不恼,像是对着生人似的平和,甚至算得上和气了:“你来这儿做什么?又想借钱吗?”
往常倒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在她面前却不知道怎么的心中无底气,隐约地觉着自己有些抬不起头了。
柳青山连连摇头否认,眼见李雪柔欲走,慌忙出口:“我就是想见见小萤,我……我真不知道那医院里面是那样的。”
他没说谎,他当初只知道长任医院是青少年精神疾病专科医院,再加上当时那些有钱的给出了大价钱,也只是让柳萤进去住一年,而且柳天宝才刚出生不久,家里处处需要钱……
他不知道长任医院是那种鬼地方啊!而且柳萤要是不硬要站出来给她同学作证人,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了。
可是一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看到的长任医院曝光新闻,他心里又发虚了,所以这两天家里连电视都没开过。
听到此处,本还优雅端庄的李雪柔脸色一变,愤怒地打断了柳青山的话:“你不知道是那样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把自己亲生女儿送进去了?就为了那几十万臭钱?!”
柳萤刚出院的那阵子跟她这个当妈的都疏远得很,性格也有些不对劲,为此李雪柔特意辞了工作天天在家陪孩子才算将关系拉近。
过去的日子里柳萤对医院里的经历闭口不提,若不是电视曝光出来,她恐怕至今都不知晓女儿曾受过多大的伤害。
说到底她也算不上是什么称职的母亲,一个人在国外的那几年把女儿丢给这么个不靠谱的爹……
念及此处,李雪柔眼睛一酸,强偏过头去,匆匆道:“算了,我怎么还奢望你有良心呢,让下,我要去开车送小萤去机场了,她要出国比赛了。”
李雪柔不再多言一句,步履匆匆朝着停车场走去,只留下失魂落魄的柳青山停在原地。
他站在小区门口,耳边的那些欢声闲聊声,鼻翼间不住钻进来的饭菜香气,还有把柳萤那栋居民楼映得暖红的夕阳,都到中年的人了,这会儿竟然也险些落下泪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却隐约感觉到的确是有错的。
“你眼睛怎么红了?是刚被风挂了沙子进去吗?”
柳萤坐在副驾却频频偏头看李雪柔,认真提议:“你把车往边上靠靠,我给你呼呼。”
“没事儿,刚打喷嚏用太大劲儿了。”
李雪柔车速不减,把自己的情绪全然隐藏下去,小心地叮嘱柳萤:“等会儿妈妈去让朋友把车开回去,你站那儿等着我啊,我带你一起去登机。”
顿了顿她才像是想起什么,顺口道:“还有,你那个傅涟同学跟我说他正好也要去日本旅游,而且他前天问了我们的航班,好像还是同一班呢。”
“……”
柳萤嘴角一抽,定定地看向李雪柔:“妈,海城中学最近要准备月考根本不可能放假,他不可能有空出去旅游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李雪柔思索了一下,确定地点点头:“没记错啊,他天天跟我微信发消息问好的,我那儿还有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