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时分,齐王府那边果然又来了人,说是邀请赵璨去赴宴。赵璨婉拒了。既然齐王这边已经被平安搞定,他就不想浪费时间去虚与委蛇了。与其去见他,不如将时间里就给平安。
毕竟像他们这样一直在分开的苦命恋人也实在是不多。
在城里住了一日,之后赵璨便启程前往行宫。平安自然也在随行之列,不少人见他真的站在了赵璨身边,几乎跌碎一地的下巴,不过现在赵璨做主,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平安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在心里偷笑。不晓得这里面有几个是别人派来的眼线,急着要将这个消息传回去。他已经可以想象等赵璨他们离开的时候却没有带上自己,这些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到了行宫之后,赵璨收拾好心情,这才接见了开阳,询问齐王府的事。
虽然齐王这边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但是摸清楚情况,也是十分必要的。
平安这段日子没有闲着,开阳也不是没事干,两人一明一暗,坑了齐王一把不说,还顺势将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大概是没有想到赵璨人还没到就已经开始调查,齐王府也没有防备,机密的消息或许不容易查到,但是基本情况却是瞒不住的。
“整个东南路六个州,几乎都已经在齐王的掌控之中了。”开阳说着自己查到的东西,“每年东南赋税,至少有七成是被层层搜刮,最后送到齐王府来。”
“难怪齐王如此骄奢淫逸,果然用的都是民脂民膏!”这一点并不出乎赵璨的预料,他问,“就没有不在齐王控制之中的官员?”
有自然是有的,只是这样的人,基本上都被下面的人架空了,拿不到权柄。
之前也说过古代科举考试的形式,虽然科目众多,但是真正主流的还是进士或者明经,这些人读了一辈子的书,考试成绩或许不错,但在庶务上,却是一窍不通。
所以亲民官治理自己的辖地,基本上都是在下面的副手和胥吏的帮助之下完成的。
官与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阶层。和朝廷派遣的官员不同,吏通常都是由本地人担任,做的也都是基层的工作。因为升迁无望,所以往往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同一个位置上,等到年纪大了,还能培养出儿子来接手。对于手中所管辖的事务,自然是十分熟悉。
也正是因为这样,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捣鬼,官员想要顺利接手工作,几乎不可能。
因为官员是朝廷派遣,所以不可能都是齐王的人。但是这些人到了东南,就会发现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投靠齐王。否则便是寸步难行,一点事情都做不了。
不投靠齐王也可以,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待着也就罢了,三年的考期一到,还是会给他送些政绩,好生把人送走。若是想要夺权,或是想要调查幕后隐情,那么这个官就算是当到头了。
上司压制,下面的人阳奉阴违,要制造出一点事情来,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就算原本有抱负的人,在这种环境里待得久了,那点儿斗志也都磨灭了。就算斗志还在,也帮不上赵璨什么忙。
听到这个情况,赵璨忍不住皱了皱眉。倒不是为了东南的情况忧心,而是觉得东南官场十分棘手。除了极少部分坚持不变节的,其他人都向齐王效忠了。这还不算有一部分考期结束之后调任到其他地方的官员。
等到时候解决了齐王的问题,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这么多的官员,如果全都裁撤掉,势必会造成官场动荡,况且也没有那么多人来填补位置。可是如果放任不管,岂不是会让后来人认为朝廷没有作为,更加肆意妄为?
况且从本心来说,赵璨并不喜欢这些人。今日能够倒向齐王,焉知他日不会又向另一个人投诚,给自己制造麻烦。
这么一想,赵璨简直恨不能将这些人全都杀头或是流放。
平安听到他这么暴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其实这些人也没有那么万恶吧?毕竟身处这样的环境,也就只能随波逐流。否则的话就连一点事情都做不了了。”
“可他们都是二姓之臣,身为朝廷命官,却阿谀谄附,令人不齿!”赵璨愤愤道。
上位者就是如此,恨不能自己的手下都又忠心又能干,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而别人的下属最好全都又蠢又笨,轻易就能解决。
这么想着,平安忍不住笑了。
赵璨被他一笑,立刻觉得古怪,浑身不自在的问,“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殿下难道真的会相信有人忠心不二,一心为朝廷办事吗?”平安笑着问。
赵璨脸色不太好看。他当然不是那么天真的人,莫说是这些臣子们了,就是他们这些兄弟,大楚就是赵家的江山,他们也都有各自的心思,不可能一心为了朝廷呢,何况别人?
所以当皇帝的,不会在意臣子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他能压制得住,让对方为自己所用就可以了。
说白了,平安觉得,齐王能把东南弄成这个样子,也无非是朝廷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