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将领们本身没有反心,也搁不住他们身后站着的各方势力生出这样的心思。前朝也不是没有武将被自己的属下们黄袍加身,拥立为帝的例子。
总之从这位将领咬出朝廷官员的时候开始,这件事的性质就大不相同了。兵部员外郎虽然是京官,但当然不可能知道那么多机密,甚至策划这件事。只能说他头上还有人。也就是说,朝中说不定会有军国重臣也参与了这件事!
这让皇帝简直又惊又怒。
堂堂大楚朝的大臣,位高权重,呼风唤雨,却居然会跟草原人勾结,简直不可理喻!
但事情就是这么的不可理喻。最后从那位兵部员外郎一步一步的往上查,最后这件事情被牵涉到了兵部尚书的身上。
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打算胡乱攀咬,将事情弄得更加扑朔迷离。甚至有两位宰执也跟着被牵连,只能够为了避嫌,上折子给皇帝,暂时在家休息,不去上朝处理政事。
这这些人显然深谙朝廷的运转之道,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将事情闹大。如果满朝文武都有这种嫌疑,到最后皇帝总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毕竟若是真的那样做,朝廷恐怕都要停止运转了。
到时候事情多半也只能不了了之,或者直接在这一步掐断,不能继续查下去。
这些人的设想是很好的,但也不知道是什么高人在后面指点,总之皇城司总是能够抽丝剥茧一般的,将真正有问题的人从那一堆被攀咬的人之中挑出来。
最后兵部尚书被招供出来时,整个朝堂都震动了。
即便没有牵连到太多无辜的人,这个案子也注定会成为大楚立国以来最大的案子。堂堂兵部尚书,二品大员,军国重臣,居然会里通敌国!他到底卖了多少大楚的消息出去?草原人是不是早就对大楚知根知底?这些问题,只要想想就能让人脊背生寒,浑身冷汗。
最重要的是,供出兵部尚书的人,还给出了证据,那是兵部尚书给他写的一封信,让他暗示西北那些,弄出一点小纰漏来。这是铁证如山,就连兵部尚书,也没有办法抵赖。
刑部和大理寺不敢自专,便将消息报了上去。
皇帝知道这个消息时,平安也在本初殿里,亲眼看到他咬牙切齿,目眦欲裂,砸坏了好几样东西。
“好,好好好!这就是我大楚肱股之臣!”皇帝满心惊恐和愤怒,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朕究竟有哪一点对不住他董宁辉,要这样对付大楚!”
本初殿里一片安静,没有人敢开口劝说。
片刻后平安想了想,道,“陛下息怒,我看这件事,背后恐怕还有些蹊跷。或许董……宁辉的意思也并不是要通敌卖国。”
“不是通敌卖国,那是什么?”皇帝抬起头,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平安。
平安没有被他这样子吓住。
其实他挺同情皇帝的,以为自己治下的大楚百姓安居乐业,海晏河清,却没想到朝中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个大毒瘤,让人怎能不怒?
不过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平安始终觉得,兵部尚书并不是终点,他后面还有人,不然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所以他看着皇帝,慢慢的道,“陛下请想想,董宁辉在大楚已经是兵部尚书,再进一步就能够成为宰执,何必要做这种事?对他有什么好处?总不可能是因为他特别仇视大楚,或者是草原人安排进来的探子吧?”
这个猜测太过荒谬,就连皇帝脸上的神色都松动了些。
要是草原人能够做到这一步,那么悄无声息的瓦解大楚,不是更好?何必要费这种力气在边境折腾,最后连仗都没有打赢?
皇帝刚刚是被气昏头了,所以没有想到。但是现在被平安一提醒,他也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于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臣斗胆,分析一下兵部尚书的心思吧。”平安说,“只是猜测,做不得准,陛下姑且一听。”
“你说。”
“一个人做一件事,总要对自己有好处。既然董宁辉不可能是草原人派来的探子,也不可能在草原人那边得到更多的好处,那么我们就可以猜测,他能从别的地方获得好处。否则他完全没必要冒险做这件事。须知若非阴差阳错,恐怕信州城最后会被草原人的联军攻破,到时候大楚损失惨重,董宁辉身为兵部尚书,必定也会被问责。”平安道。
皇帝点头不已,“是,既然如此,他为何要这么做?毕竟最后他总会暴露出来的。”
“那倒未必。”平安说,“陛下,最初供出兵部员外郎的那位将军,属于信州军。而在去草原的过程中,信州军原本要去驰援齐州军,结果在路上被北狄人击溃,最后逃回。若是信州城最后被攻破,这位将军恐怕根本活不下来。若是如此,这件事自然也就查不出来了。”
皇帝听到这里,脸色大变。
虽然平安只说了一个人,但他焉能想不到,如果信州城被攻破,西北路绝大部分的官员和将领,恐怕都会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