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是少数出身信州张家,却没有在涿州那边领军,而是留在了信州的人。平日里低调极了,开了几次会,平安没听过他发言。这会儿竟然会主动站出来,实在是令人意外。
不过他说出来的话,还是让平安很有好感的。
巡抚自然大喜,有人主动愿意去,总比他点名要好,当下答应,并且让他调派兵马。还特意将之前俘虏来的西戎马让他挑了几百匹,看得其他人羡慕嫉妒恨。
张将军继续道,“之前大人曾经派人出城骚扰北狄军队,如今那一队人马还在城外。若是能够联系上他们,里应外合,说不定能够给新来的西戎北狄联军一个教训。”
“妙啊!”巡抚立刻眼睛一亮,“只是这件事却有些麻烦。要如何通知城外的军队,让他们配合你的行动呢?”
张将军转向平安,“听闻齐太监身边有位高人,武艺了得。曾经夤夜入城联络大人,想必让他出城联系,必定能够完成。”
之前的好感都喂狗了。平安心头一凛,往张将军的方向看去。对方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相碰,张将军微微一笑,平安心中反而生出了几分不安。开阳跟在自己身边,被人注意到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平安总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问题。
毕竟开阳平日里实在是低调,除了当初进城联络之外,并没有在别人面前显露过自己的能力。就算是跟平安一起从抚宁县出来的那些人,恐怕也只觉得他还算厉害,不会认为他是什么高人。
这位张将军……
“将军谬赞了,他只是有些武艺,可若是要奔袭数十里,却也不会比骑兵更占优势。我看将军还是让麾下斥候去通知的好,免得耽误了功夫。”平安强压着心头的不安,回答道。
张将军笑着说,“这就是齐太监谦虚了。再说,本将看重的也正是他的武艺,这样方不至于被西戎人或者北狄人挑下马来。若是我麾下的骑兵,骑术固然不错,但却难保证能突围出去。”
这就是要强人所难的意思了。平安的脸色不大好。虽说开阳听自己吩咐,但那是因为赵璨的命令,实际上他根本不归平安管。让他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就更加不方便了。毕竟又不是平安有了危险。
可是张将军开了口,不答应就更加不妥。最后平安还是沉着脸道,“如此,就让他去试试吧。”
转头就去叮嘱开阳,冲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出“勉力而为”的样子,不要让人觉得他真的武艺高强,万人军中来去自如。又不是赵云,不需要这样的名声。
开阳表示理解。然后便跟着张将军的人出了城门。平安被巡抚叫到城头上,跟他一起看城外对阵的情况。
事情果然没有出乎张将军的预料,那边见城里有人出来接应,而且全都是骑兵,一时有些踌躇,便错过了最好的冲阵时间,最后只能尴尬的跟张将军的军队在城外僵持。
于是这时候还在冲锋的开阳就显得十分惹眼了。有北狄人弯弓搭箭,朝他的方向射出箭支。平安心头一紧,注意到开阳似乎是要躲,但最后未能躲开,中了一箭。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要不是张将军多此一举,开阳根本不需要受这个伤。这份仇是结下了,等战争一结束,立刻派人去调查,就不信抓不到他的把柄!
这是平安头一次生出来以公徇私的念头。但究其根本,让他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其实还是开阳是赵璨给自己的人,原本是为了保护他的平安,结果反倒让开阳出了事,平安会有一种没脸去见赵璨的感觉。
……
虽然远在几百里之外,但在信州城下的爆炸发生时,冯玉堂似乎也若有所感,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跋涉,其中躲过了不少西戎人和北狄人的踪迹,这一行人才艰难的追上了涿州军的脚步。——这么说也不恰当,因为涿州军实际上已经停了下来。
他们的遭遇可比冯玉堂的小股人马要糟糕太多。毕竟冯玉堂人少,还能提前躲避,但涿州军本来就是来打仗的,大军总不可能避开其他人。所以一路上遇到的虽然都是小股部队骚扰,但是损失却也不算小。
在三路大军之中,他们是唯一一支还在按照战前计划进行的军队。虽然损失了不少人马,道毕竟到达了预定的地点,结果也还算是不错。但让涿州军不安的是,他们在进入草原之后,便一次来自后方的补给都没有收到了。
虽说赶路的时候也带了不少粮草,可是这么长时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而要在这里修筑防御工事,甚至抵挡西戎人的进宫,那就需要更多的补给,不光是粮草,还有弓箭和其他的东西。
在冯玉堂他们赶来的时候,涿州军已经几乎要断粮了。说“几乎”,是因为在意识到没有补给之后,他们已经有意识的减少了每天的口粮,这么能省则省,现在大家一天还能喝上两顿野菜稀粥。——冬天的草原上其实也根本挖不到多少野菜,粮食也少,所以这稀粥里,也就只有水最实在,喝完了都觉得肚子一晃就会响。
冯玉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带着自己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