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已经用薄棺收殓了起来,暂时停放在一处空屋之中。去的时候经过了爆炸的地方,满地残骸和焦黑,恐怕呀花很多功夫才能重新弄好。
整个矿上似乎都充斥着烧焦的味道,平安心中也被某种情绪压抑着,脸色发沉。
等到了停灵的地方,看到扶老携幼,默默流泪的家属们,这种情绪就更加强烈了。平安非常清晰而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肩上如今承担着的是什么样的责任。许许多多人将性命交到了自己手里,他不敢也不能辜负他们。
奇思妙想解难题
安抚了家属,将抚恤的事情定好之后,平安的心情更加低落。
这些人也许真的是习惯了,所以没有人闹,他做出决定,他们就点头答应。但越是如此,平安心里越是不好受。死去的工人都是壮年男子,每一个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少了他们,这些家庭往后该如何度日?
这个问题平安之前就已经想过了。因为等到明年开春,天气回暖之后,他是肯定要派人去将弓箭厂工匠们的家属接过来的。到时候那么多人,总不可能每天就坐在家里等饭吃,总要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但家属几乎都是妇女和老幼,能做的事情有限,要怎么安排,却是十分棘手。
平安本来是打算让他们做点儿手工,但现在的市场不规范,秦州商业又不发达,即便是做出了东西来,怎么卖出去也是个难题。
本来他还不怎么着急,慢慢寻找商机就是了。但这件事要赶紧提上日程,形成规范之后,将来再出事,家属们也可以比照办理,多少能缓解家庭压力。
将这件事在心里打上备忘日程,平安才跟着负责人去商量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安排。
炼铁炉倒是没问题,反正本来也打算试验一下高炉,正好重新弄。为难的是,在新的炼铁炉投入使用之前,铁的产量肯定会降低,这是一个麻烦事,因为弓箭厂那边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
现在正在打仗,多一点产量,就多一点胜利的保障。受到影响,当然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好在只是一个铁矿,还有其他地方能填补,否则平安就真的要发愁了。
好在现在炼铁炉属于弓箭厂,盈亏都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倒是免了跟官府那边扯皮。
除此之外,查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以及制定更加明确严格的管理规范,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也是重中之重。防范胜于救灾,平安现在是真的切身体会过了。
把章程定下,从矿上出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平安抬头看了看天,带着有泰赶往秦州城。徐文美还在那里等着呢。
徐文美住的地方是皇城司名下的一套小院。三间房屋,一个十几平米的院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十分不起眼。平安他们到的时候,徐文美正兴致勃勃的亲自下厨。
这也是他离开皇宫之后才学会的。
以前在宫里时,燕鲍参翅,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徐文美都吃过,那时候反倒并不在意这口腹之欲,再好的东西吃起来也不过如此。没想到出了宫,条件比之宫里天差地别,吃的东西也粗糙了许多,徐文美却渐渐品味出美食的魅力来了。
这两年他留在这边,有时候在牛贺那里,有时候在冯玉堂这边,但总体来说没什么具体事务,也就是跟着出个主意。所以大把的时间空闲下来,正好用来锻炼厨艺。如今也算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平安尝了一口他做出来的菜,赞叹道,“师父,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吗?或者说还有你学不会的东西吗?”
“生孩子我就不会。”徐文美眯着眼睛道。
不管是狭义的还是广义的,他的确都不会。平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被噎了一下。因为——他也不会。
吃饭的时候听平安说起矿上的安排,徐文美忽然道,“其实不管这件事是谁在后面撺掇,但刘家都是逃不过去的。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师父有什么打算?”平安立刻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徐文美道,“是有一点想法。”
他慢慢的吃了一口菜,似乎在斟酌用词,等到这口菜吃完了,才道,“刘家只是秦州的家族,产业其实有限。”真正有能力的大家族怎么可能会困在这里?早就去京城江南开展业务去了。
“所以呢?”平安不解。
“这样的地方家族,一州的铁矿对他们来说,恐怕是家族绝大部分的产业。你一下子劝都拿了过来,等于是抢了他们的饭碗,绝了他们的前路。即便没有人撺掇,恐怕过一段时间,他们对你的反感也会越来越强烈。”徐文美说,“我觉得,多少应该给别人留条活路,否则逼到极限,他们做什么都不奇怪。”
他说完之后再次强调,“我只是这么一说,具体如何你自己拿主意。但是平安,你要让天下人过好日子,刘家为什么不在其中?”
最后这句话让平安心中微微一震。
是啊,他不是来铲奸除恶的,更没有资格认定谁好谁坏,谁对谁错,他的目标不是这个。或者换一个说法,他自己垄断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