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能够按照平安设想的那样扩张,他手中的权力,又岂止是管着一个指挥五千人能够相比?并且这份经验,将来或许还能用在别的地方。靠自己的能力升上去的职位,往往很难动摇。——哪怕你的上司不喜欢你。
毕竟一个衙门里,就算十个人里八个都在勾心斗角,总要留下一两个做事的。有真本事的人,在哪里都能立稳脚跟。
就像那位曾经被平安阴过一次的丞相何猷君,皇帝有多讨厌他,恐怕整个朝堂上下没人不知道,之所以一直在朝中搞平衡,多半也是为了限制他。可实际上呢?
何猷君是三朝元老,在宰相这个有前途的位置上干了整整二十多年,然后才因为平安的插手,一着不慎黯然归老。但即便如此,他也仍旧是从宰相这个位置致仕,每年新年时,皇帝给朝臣发赏时,总少不了他的一口鼎。那时肱骨重臣才能拥有的荣耀!
事实证明王从义并不傻。他未必不知道平安把这件事交给他的“险恶用心”,但仍旧一头扎了进去,不再天天跟在平安身后了。反正据他观察,那位七皇子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平安跟他的交情也不过泛泛,很不必担心。
平安也的确没有去打扰赵璨,自己在城里悠闲的逛了两天。王从义弄完了他的计划,就来请教了,平安跟他一边商量一边修改,定下了大体的框架,其他的东西就留给他慢慢填充。平安还不停安慰他,“不必着急,这份东西做出来,说不定要用很多年的,一定要尽善尽美。”
但其实平安真的没打算做坏事吗?当然不是。
只不过他并不着急而已。现在虽然也是个好时机,但盯着自己的眼睛太多了,平安并不愿意节外生枝。
很快赵璨的考试结束。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评了上优。老师们一致认为没有什么可以教导给他的,可以考虑下场一试了。要下场考试,自然要返回原籍。所以赵璨说要走,没有任何人觉得惊讶。
与同窗和师长们道别,赵璨便跟平安汇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天一县。他来历什么,也从不提自己家里的事,也不是没人想探究,但都失败了而已。过了那么久,同窗们早就不好奇了。反正赵璨如果有心科举,早晚能在朝中相见。每个人都这么自信的相信着。
只是希望将来他们见到赵璨的时候,不要太过吃惊。
从天一县乘马车往崇州府需要两天时间,中途休息的地方是一个小镇,名叫甘镇。这是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平安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总觉得非常有趣。因为一个地方的地名,总是跟这里的地理环境或是历史变迁,风俗民情乃至传说故事有关系。
来的时候太匆忙,平安没打听到这个名字的由来。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甘镇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镇子中间有一口井,井水甘甜,并且常年不会枯竭。
崇州有河有海,其实是很少有干旱这种自然灾害的,他们要担心的是洪涝和海上的台风。但是在几百年前,这一片地方曾经干旱过很长一顿时间,连辉江都见底了。但甘镇的这口井却还是没有枯竭,并且井水依旧甘甜。靠着这么一口水熬过了荒年,百姓们对这口井感恩戴德,于是镇子的名字就被改作了这个。
当然,平安会知道这座镇子,并不是他真的那么无聊,跑去打听。他实在跟赵璨有关的那些调查资料上看到的。其中有几份资料提到过,赵璨似乎偶尔会到甘镇来。也不像是找人,也不像是游玩,就是过来待上一整天,然后再回去。
这在整个天一县都几乎算是未解之谜,自然为大家津津乐道。坊间甚至还出了不少以此为蓝本的凄婉爱情故事。
但平安一看就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了。皇帝说让平安回他母亲的故里,并不仅仅只是一句打发他的话。甘镇距离天一县就是那么近。
所以这天晚上赵璨来敲自己的门,平安并不觉得很奇怪。
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已经在疲惫中睡着了。于是两人顺利的出了客栈,沿着小河边慢慢往前走。这条河是辉江的支流,但相比于宽广奔腾的辉江,却显得温柔宁静,水波不兴。
走了一会儿,赵璨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吧?”
平安点头。
赵璨指着一个方向道,“那是我外祖父母的故居。”
然而现在,那里已经是一片瓦砾废墟。
平安不知道赵璨是什么心情,但他自己心里觉得有点不好受。当皇帝将这件事拿出来做理由的时候,他是否想过,找赵璨来了这里,看到的会是什么情形?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他并不在意。因为那本来就只是个借口。
“我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我娘……并不是病死的。”赵璨忽然突兀的道。
在暗夜里听到这样一个隐秘,真是能让人心惊肉跳。平安停下脚步,转过头问他,“能够确定?”
赵璨冷笑,“那位姑姑我在宫中也曾见过,只是我很小时她便出宫了。没人知道她同我娘是同乡,更没人知道她们曾经关系要好。她没必要骗我。”
的确,就算有人要布局,也不能从那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