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就不留着添乱了,他懊丧地与岑氏道,今日叫您受委屈了,实在是大姐那状况,父亲轻不得重不得。
她说的那些话,您也别放在心上,她钻牛角尖、看什么都不对,我知道您不是那种人。
您肯定累了,今晚先在菡院将就将就,明儿定把缺了的都补上。
是了,我先送您过去吧。
岑氏一手牵着陆骏的,另一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哽咽着道:我和阿念的问题,回回叫你和侯爷夹在中间,罢了罢了,先不说了,你也还饿着,先都安顿下来吧。
两兄弟一道扶着岑氏离开,桑氏站在暗处,对着陆骏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摊上这么个天真弟弟,大姑姐会发疯,真不稀奇。
好在陆骏在她这里总算有个优点。
听话。
她耐心说、反复说,陆骏不会驳她。
春晖园。
陆念一进正屋就歪在了大躺椅上。
定西侯几次想与她说话,见她一副谁都不搭理的模样,也就作罢了。
不多时,酸菜面做得了送来,定西侯正感叹酸得开胃,就瞧见阿薇拿了一陶罐进来,陆念接过去、从中舀了两大勺入碗。
红通通的,看着就辣。
陆念吃得心满意足,连面带汤用得干净,放下筷子又往寝间去。
柳娘子只让阿薇盛了半碗,亦吃完了,道:她的手定是伤到了,我进去看看她。
定西侯点头。
桌边只剩下祖孙两人。
定西侯轻咳了声,道:你们母女两人都信赖柳氏。
姨娘心善,待母亲真心,阿薇喝了口汤,径直问了,外祖父,凡事有因果,与姨娘亲厚是,与侯夫人水火不容也是。
定西侯讪讪。
砸长辈屋子,换在哪儿都说不得理,只是母亲身体缘由,才得今日之果,阿薇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可惜这笑容算不上畅快,您怕刺激母亲,由着她撒气,可我更怕她受刺激,便说那些账目,外祖父,孰对孰错,就算我讲得没有那么明白,您应该也有数了。
和稀泥,不是长远之道。
定西侯才松散下来的筋骨又绷住了,上了年纪,真是哪哪都痛!
岑氏说了容她回忆些时日,定西侯严肃起来,衙门问案子也没有只听一方的道理,得让她说的。
阿薇哼笑。
她对定西侯的反应并不意外。
或者说,本就在意料之中。
桑氏处理完事情过来给定西侯回话,一进屋正逢上这不太自在的气氛。
母亲说什么,侯夫人说什么,都不要紧,阿薇只看了眼舅娘,又继续朝着定西侯,她笑意嘲弄,嘴角一弯,把陆念阴阳怪气时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您愿意信什么才要紧。
侯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信您到了现在都看不出一丁点端倪来。
话说回来,嘴上信的与心里信的,谁也没说必须对得上。
您有您的考虑,骗骗我母亲没关系,别把您自个儿都骗了。
定西侯:……
吃人嘴软,罢罢罢!
桑氏不能似阿薇这般肆无忌惮,只硬着头皮说:婆母那头安顿下了,秋碧园明日再仔细收拾……
定西侯道了声辛苦。
桑氏禀完就走,回到自己屋里,陆骏面对着一桌子菜、食欲不佳。
母亲很是伤心,他叹了口气,也不晓得大姐如何算的帐,一团乱。
桑氏斟酌着用词,道:我刚去春晖园,听侯爷那口气、不会把大姑姐怎么样。
她毕竟有病……
仅是疯病,侯爷会纵着她真把秋碧园砸成那样桑氏极其谨慎,浅浅示意,世子您来得迟,没有听得全貌,那些账确实不对劲。
陆骏眉头紧锁,反问:真有问题,父亲怎么也没说母亲什么
桑氏柔声道:大姑姐只需要撒气,但侯爷要考虑的东西可就多了。
陆骏一愣,几次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最后撇过头去生闷气。
那些银钱,即便是在侯府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但您清楚,您也好、婆母也好,哪怕是大姑姐,也不会单单为着银钱就大动干戈,桑氏幽幽叹了声,说穿了就是借题发挥。
但再怎么闹,大姑姐与婆母拼个你死我活,她抢回来的一半也是为了你。
世子夹在姐姐与母亲之间左右为难,大姑姐又何尝不是一面顶着你的埋怨、一面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