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刺绣染色的师傅们不多久就被送来徐府,映日这边又要添东西,染料,布匹,大木桶,针线绣绷,不一而足……
娄小姐要授课,要记每日进出账目,鹞总管督办众人起居学艺,诸事有条不紊,随着龚忱狠抓当地各县“仆役税”,越来越多被主人家遗弃的仆妇到此求学,甚至一些丧亲守寡生计艰难的民女也来投靠。
曲家多武将,曲父又督管军防,奶鹞虽生得娇甜,本性则多少带点父母的飒爽仁义,因家风所致,无法对百姓疾苦置之不理,便自作主张查清背景,确实无路可走的,照单全收。
小曲鹞起初担心映日会汇报给龚忱,毕竟她是龚忱的心腹,且不愿强迫她违心撒谎欺瞒主人,忐忑地过了几日,竟全无波澜,不禁心生好奇。
“映日,你平日事事都会禀告三少爷,怎么收留民女的事你没跟他提呢?”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1 8i n f oc o
映日莞尔笑答:“这事奶奶要告诉少爷自然会亲自说,不用奴婢多嘴,奴婢禀告那些琐事是为令他安心,奶奶省心,可不是为了挑拨主子们嫌隙。少爷素来用人不疑,既然将这儿全权交于奶奶,哪怕不赞同,应当也不会多插手。其实奶奶收容穷苦女子,是大好事,何必心事重重地瞒着他,徒增烦恼呢?他信得过您,您也该信得过他才是。”
原来如此,曲鹞略略颔首,龚忱挑剔,能入他眼的都是有本事有脑子的人,包括家中丫鬟,非但处处为主人着想,说话行事也精明老练。
那她一定非常讨厌娄蕴知。
何止讨厌,尽管映日身份是奴仆,可她是首辅府的管家大丫鬟,深受主人们的信赖尊重,从来不用奴颜屈膝地谄媚讨好谁,根本不买太守千金的账。
娄蕴知几次询问她们的家世身份,都被映日不动声色挡了回去,平日也不同娄小姐多话,要是娄蕴知置喙她负责的事,或是质疑龚忱曲鹞,映日一张巧嘴不卑不亢,头头是道,能客客气气把对方说得理屈词穷。
所以娄蕴知应该也不喜欢映日。
不过映日的话不无道理,当日回府,曲鹞就如实告诉了龚忱。
“……她们都是苦命人,和那些被主人抛弃的家仆是一样的。”她替他斟满酒,尽力游说,争取他的首肯。
“鹞鹞是总管,想做什么你尽管去做。朝廷办这事不是为了挣钱,而是安顿流民,给无家可归的妇人一个去处。扊扅之女,走投无路,你心肠好,没将她们拒之门外,正合太后本意。”
“那就好。”
曲鹞松了口气,展颜而笑。
龚忱侧头凝视,忽而觉得老婆长大了不少,脸蛋还是又嫩又奶,但眉宇神情却持重大气,像个当家人的样子,不知怎么,心中生出酸涩,抬手轻轻抚摸她的面颊。
她本来无忧无虑,可以一直天真娇憨,偏被他拖上贼船,想让她施展所能,外出透透风,干些不一样的事情,结果平添操劳,这么一思量,竟破天荒地有些悔意。
“鹞鹞,每天操心那么多事,累不累?若觉辛苦就休息一日半日,不要勉强。”
奶鹞一呆,他平日巴不得拿鞭子抽人干活,居然会对她说这种话,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嗯。”她愣愣地点点头,“我就是担心太忙,冷落了骢儿,他还小,见不到爹娘怪可怜的。要是我不在,事情交给娄小姐代理如何?她性子直爽,雷厉风行,还挺能干的。”
龚忱斩钉截铁地否决:“交给映日吧,那个女人不行。”
曲鹞不明白,她还以为龚忱把娄蕴知抓来是给她当副手的呢,怎么说也是太守千金,没想到他这么看不上人家,真拿来打杂啊?
见小奶猫一脸迷茫,又变回那副可爱懵懂的模样,龚忱顿时心痒难搔,扯过来抱住黏黏糊糊亲她。
“鹞鹞小笨蛋,不像鹞鹰,像只小雪鸮,傻乎乎的。我怕你辛苦,好几天没亲近了,给我一回好不好?”
“只一回吗?我不信。”奶鹞羞赧甜笑,环上某人脖子,香软香软的。
“哈哈哈……”龚忱竖起两根手指,“保证就两回,绝不多要。”
他一面解她衣裳,一面解释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心血来潮才找你去干的,鹞鹞办事仔细周全,用心,好学,有条理,不骄不躁。我们搬家也好,家里摆宴请客也好,之前在宁夏也是,更有胆量深入虎穴,跑去盗匪横行的房山找我,自家老婆出类拔萃,我可都看在眼里。最最难得的是,你性子沉稳,虽纯善,却有城府,比如……”
这人手顿在中裤系带上,神色古怪,忍笑干咳一声,“咳哼,比如说你听到我背后非议你,能一直忍着不说,没当场发火大闹,也没有气到摔碗砸锅,心里藏得住事,人稳得住脾气。那个姓娄的女人就完全不行,不识时务,行事冲动,还很有些骄纵蛮横的臭毛病,这种肠子不打弯的人,怎么能管得好事?褚小怀大,绠短汲深,不成大器。”
“……”
猪崽子嘴起人来还是一如既往不留情面,虽然但是,他这么夸她,傻鹞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