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自首,刺史老爷怒下狠手,官署内哀声四起,从可以几个进出签押房的皂班衙役,到看守刑狱的壮班,跑腿的快班,转挑横行霸道恶名在外的打。
任谁都看出来,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赶紧有人供出了真犯,却没能逃过一劫。
“还有其他共犯,本官就不信,衙门里只他一人干这里外勾结欺瞒上官的营生,统统招来!”
最终抓到七个,另外二十多个白挨了板子。
“奸懒受赃,监守自盗,妨害公务,依吏律判笞四十,将那七人打入大牢,十日后行刑。余人着家眷领走,罢职不叙。”
龚忱干脆地定刑结了案,判词丢给推官写,除当值皂班余人散衙,吩咐给从瓷窑带来的那群男子发放腰牌皂袍,命他们顶上那叁十多个被裁撤的衙役空缺,两厢人数竟然正正好好,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难道是事先准备好了,要替换掉这些人,才特意搞这一出的吗?知县贾光道看麻了,头皮一抽一抽地疼,
严刑立威,拷打逼供,恣意判罚,每一样都是地方官惯用的手段,姓龚的浑小子小小年纪,才上任几天,该学的倒是一样不落下,黑心肠的坏批。
但那是对付老百姓啊,把这套用在手下身上的,他闻所未闻,是不是有病?
臭小子恶名远播,一来就把山西巡抚徐兆给掘了,癫子似的到处找茬,为了税收成日耀武扬威地斥骂官员,简直了,龚肃羽老儿只管生不管教,养的什么疯狗。
“贾光道。”
阿哟,轮到他了轮到他了!天杀的煞星想干嘛?
你、想、干、嘛!
“大人英明!卑职为官多年,如大人这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解难案,将犯人悉数揪出的,可说绝无仅有,正气浩然,智勇兼全,卑职佩服之至,敬仰之情浩瀚无垠,不可胜言!大人公正严明,知人善任,实乃属下之幸,固原百姓之福……”
“县里瞒报的奴仆计四十叁人,他们的仆役税你掏腰包补上。”
“……”
贾老儿半张着嘴,哑了,想哭。
掏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贾光道豁出老脸,屈膝跪下,含泪哀求:“卑职一接到朝廷公文,便废寝忘食,一连耗费数月,从早干到晚,挨家挨户对照黄册一一查证,哪儿来那么多瞒报的,其中必有误会,刺史大人明鉴啊。”
龚忱冷眼睨视这个戏精老头,嗤笑一声,正欲反驳,却有心腹随从执礼上前,凑近他身旁,压低嗓子悄声禀报:“大人,夫人来了,请大人移步签押房。”
“……”
某人一肚子垃圾话全被堵了回去,暗骂老婆混蛋,但凡他办案审人,她必来捣蛋,回回都要打断审讯,在宁夏吵着要回去,打发官员家眷到按察使司堵他,今日白天塞包子,晚上又不知为了什么,竟从内府跑到州衙外堂来了。
不狠狠教训一顿不行!必须教这臭丫头好好学学,该怎么做官太太当贤妻。
“贾光道!”龚忱怒喝一声,把知县老儿吓得一个机灵,“名单给你,谁是哪家的,什么时候买的,良籍还是贱籍,你让堂下羁押的刁民挨个认下,交代清楚,我待会儿回来要看。”
“……是,下官遵命。”
某人起身朝拿着名单的书吏使了个眼色,大步离去,火急火燎地走向签押房,推开门,小宝贝果然正在里面等他,见他进来,眼睛一亮,抿唇莞尔甜笑。
“鹞鹞!”
他冲过去,将她高高抱起,腾空连转叁圈。
“我正想你呢,你就来了!”
小奶鹞被闹得“咯咯”娇笑,环住坏人脖子,亲亲这张小甜嘴。
“真的假的?尽哄人!我还担心打断公务,碍着你办正事,可又放心不下你饿肚子,大夫让你好生饮食,转头你就忘了。快吃点东西,我带了排骨汤来喂小猪,骨头已经替你拆了。”
“小猪”胸口酸暖,揉搓奶猫感叹:“心肝待我真好,你不知道,每回办案你都要捣乱,我早已惯了,你不来,我浑身不舒服,今晚就一直在等,怎么坏鹞还不来找茬。”
“谁说我找茬,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给你吃了,我自己吃。”
她假惺惺地扭动挣扎,龚忱搂得更紧,黏黏糊糊咬她鼻尖。
“你吃排骨,我吃你,大夫让我不要憋着。”
说到这个曲鹞就来气,别开脸,幽幽抱怨:“不想理你,让我早回家等你,你自己呢?猪头骗子。”
龚忱心生愧意,他白天情动难耐,明知衙门积了一大堆事,还是忍不住想求欢,白白令娇妻失望。
“是我不对,我也想早些回去陪你,实在走不掉,今晚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完事,宝贝别等我了,你辛苦了一天,早些休息。”
“你又要熬夜啊?”
“嗯。”龚忱收敛笑容,点点头,“贾光道那老不死的油头滑脑,怕是有的拉扯。”
他抱着曲鹞坐下,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点心,热气腾腾蒸糯米牛肉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