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轻声道:“公爵大人好像对他不太在意。”
玛丽夫人回过头,眉头皱的更紧。她神情严肃,微微叹了口气,道:“公爵大人也是——”
她说到一半,似乎是觉得在钟明面前说公爵的坏话不好,她顿住话头,转而朝他道:
“小钟,如果你能劝劝公爵大人那就最好了。”
钟明闻言,顿了顿,对上玛丽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是觉得她的态度有点怪怪的。钟明说不上来是哪里怪,老实回答:
“我劝……他也不一定听。”
玛丽夫人神色为变,嘴唇动了动。钟明觉得她的神色像是想骂人,但是生生忍住了。
顿了片刻后,玛丽夫人垂下眼,对钟明道:“你也不用太怕他。”玛丽夫人低声道:“以前,夫人也常说伯爵比北部农场里的毛驴还要倔。”
伯爵?钟明愣了愣,没听懂玛丽夫人的话。
对方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笑了笑。
钟明看着玛丽夫人转过身,走到公爵的书桌旁,伸手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什么东西。
“看。”玛丽夫人拿着那个东西来到钟明身边,递给他:“这是伯爵和夫人。”
那是一张油画小像。
它看起来已经很有些年头,木头画框上已经出现了些许裂痕,其中的画布微微泛黄,干涸的油画颜料经过长久的时光,色彩有些许暗淡,却依旧能清晰地看出画中人的情态。
画布左边是一位肌肤雪白丰腴的夫人,她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裙子,笑得眉眼弯弯。让人联想起春天的玫瑰,或是层层叠叠的奶油蛋糕。在她的身侧站着一个高大而严肃的男子,他浓黑的眉毛压在眼睛上面,绷着脸,好像画工欠了他八百万。
虽然脸色很臭,但他微微躬着身子,一只手搭在夫人的肩膀上。
画工的技术了得,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两夫妻的情态,看得出这位脸臭的伯爵很爱护他的妻子。
画中透出的气氛温馨而欢快,和现在挂在楼梯上方的那一副完全不一样。
钟明微微睁大眼睛,反应过来了这对夫妻的身份:“他们是公爵大人的父母?”
玛丽夫人点点头。钟明有些惊讶,低下头,再细细看了一遍那幅画,注意到了什么:“公爵呢?”
这幅画上只有两夫妻,公爵却不见踪影。
玛丽夫人顿了顿,道:“公爵大人……”她谨慎地选择自己的用词,不想太破坏公爵在钟明心中的形象:“公爵,小时候比较安静。”
“他一般都待在书房里,很讨厌见外人。”
钟明闻言,脑中几乎是立刻就浮现出了公爵小时候的样子。他的长相更随伯爵夫人,小时候应该皮肤雪白,如艾伯特一般精致得像个小王子。他也许有些阴郁,会坐在书架见,手上拿一本厚重到没人看得懂的书,朝外界投去冷漠而疏离的视线。
待在书房里,讨厌见外人这一点跟现在倒是一模一样。
钟明默默想到。
玛丽夫人朝他笑了笑,将手中的画框了放了回去,又像变魔法一般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来一件通体雪白、皮毛丰盈的皮草披风。
“先穿上这个。”玛丽夫人对还穿着一身睡袍的钟明道:“要不然一会儿该着凉了。”
钟明惊诧地看着她手中的皮草,从皮毛油光水滑的光泽到其编织的细密程度都看得出来这张皮草应该很贵,连忙摇头道:“不用了,我不冷——”
“听话。”玛丽夫人当然那不会听他的,轻声道:“要是不穿,你就自己回床上把被子盖好。”
钟明立刻就老实了。
玛丽夫人见他乖顺下来,勾了勾唇,用皮草将钟明细细裹好,又将他的长发梳起来编了个辫子,这才满意:“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钟明放弃反抗,任由玛丽夫人把他当个娃娃折腾。等她停下,才抬头道:“我想回自己的房间。”
玛丽夫人闻言,略微犹豫了一下。公爵走之前专门跟她说,希望钟明能等他回来。
但本来就在一个宅子里,房间就在隔壁,玛丽夫人看不过公爵在没结婚、还没得到上帝认可的情况下就对钟明动手动脚的,决定不定惯着他的臭毛病。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好,我送你回去。”
钟明松了口气。看玛丽夫人的眼神带上几分感激。看来这个宅子里还是有正常人的。
他们朝房门口走去。
钟明走在前面,伸手去拉房门的把手。却没能拉动。
钟明:……
玛丽夫人皱了皱眉,走上前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拉就打开了。
钟明见状,骤然被噎住,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敢情这玩意儿还有选择机制是吧。
他好像有点理解了公爵的想法。如果他自己试着想走是走不掉的,但如果实在想走,玛丽夫人就能打开门。对方略微透露出了想要限制他自由的掌控欲,但又留有余地,不至于将钟明逼得太紧。
钟明垂下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