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魔宫。
一望无际的桑若花泼泼洒洒的开成无边花海,魔尊寝宫内点着助眠的香,香味浅淡悠远,和这片象征血腥不祥的地方格格不入。
沈弃脱下了在上清时穿的白色衣袍,换上了灼灼红衣。
在江岁晚面前,他很少穿那么艳丽的颜色,因为和他纯澈善良的人设不符合。
而现在,他不用再伪装了。
沈弃痴迷的看着陷在柔软床榻上的那抹清瘦人影,目光如同贪婪蛇信,一寸寸舔舐过那人清冷疏离的眉眼。
他的师尊,他的心头明月,现在终于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
如果永远不睁开眼,是不是那些背叛和欺骗都可以当做是他做了一个荒谬的梦?
江岁晚很想逃避这一切,可是他知道,早晚都是要面对的。
他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那落在他身上灼热的目光却依旧让人无法忽视———像是要活生生撕了他似的。
被欺骗背叛的伤心愤怒,沈弃早已入魔的震怒恐惧,以及给他下药阻止他行动的失望……
心底升起一股疼痛来,像是有人拿小锤子一点点的敲碎了他的心脏,很痛。
而那个罪魁祸首是他的弟子,是他身边最亲近,最信任,最喜爱的人。
江岁晚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如此复杂且激烈的情绪。
盛怒之下,他心脏都在一抽一抽的疼着。
如果沈弃在他面前那乖顺听话的样子都是演出来的,那么……他们之间的那些信任,那些情谊算什么呢?
沈弃又是怎么看自已的呢?看着自已对一个魔头毫不设防的样子,很好玩吗?耍他很好玩吗?
越是被身边信任和亲近的人背叛,心头越是痛苦。
想起沈弃那周身翻涌的魔气和那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模样,还有沈弃给自已下药阻拦自已的行为,江岁晚几乎要气得吐血。
更可悲的是,习惯了对沈弃包容宠溺,他心底居然还有一丝犹豫和疑惑,万一沈弃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欺瞒自已的呢?
江岁晚抱着这一丝侥幸心理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布置,唯一熟悉的就只有犹如鬼魅般安静站在床边凝视着他的沈弃。
依旧是那张瑰丽妖气的脸,精致如画的五官,薄薄眼皮上那颗挑着艳气的小痣衬得他那张脸越发勾人。
那双眼里没了过往的澄澈,含着让人头皮发麻的炙热和一些江岁晚看不懂的深沉情绪。
见江岁晚醒过来,他轻笑着,温柔的喊他:“师尊。”
江岁晚没应。
于是沈弃眼神在他的沉默里一点点的阴沉下来。
他那声温柔的“师尊”如同刀子一样扎在自已心上,江岁晚痛的皱起眉,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他,问:“……我睡了多久?”
沈弃似乎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有些意外:“一个下午。师尊,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师尊饿了吗?我给师尊做了晚饭。”
江岁晚没回答,起身下床,沈弃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没什么反应。
江岁晚说:“这是魔界?”
沈弃“嗯”了一声。
江岁晚心头一梗,想起了昏迷前的事,于是问:“零陵的情况怎么样了?”
沈弃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赤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然后问了一句:“要是零陵的情况很不好,师尊就要赶往那里,是吗?”
“嗯。”
沈弃垂眸看着他清瘦的脚踝,问:“哪怕是弟子求您留下,师尊也仍然要走,对吗?”
江岁晚:“是。”
然后沈弃便没有说话了,江岁晚见状,气道:“你既然有了自保的能力改入了魔界修行,那以后便,”江岁晚顿了一下,压下心里的不忍和疼痛道:“以后便自立门派吧。”
他的意思是,自已以后教不了沈弃什么了,以后的路,就要沈弃自已摸索了。
这是气话,真正让江岁晚更生气的,是他醒来,沈弃却什么也不解释,不说。
江岁晚说完就要离开,他刚走了两步,脚踝上忽然缠上了什么,那触感格外熟悉。
江岁晚心头大骇,低头看去,那缠住他的是一截藤蔓,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姿势。
这是?!那个非礼他的神经病的东西?!它怎么会在沈弃身上?!
江岁晚脸上的冷漠被震惊取代,他朝沈弃看去,还没看清沈弃是什么表情,忽然眼前一花。
“砰”的一声,沈弃抓着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拽着甩到了榻上。
沈弃眼眸里的墨色缓缓被幽紫所取代,他压着江岁晚,露出个狰狞微笑来:“师尊方才说什么?”
江岁晚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有些崩溃的抬手就是一巴掌,“滚开!”
江岁晚气的几乎要一口血喷出来,沈弃,沈弃就是那个折辱他的魔族!!!
师尊,我等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