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淼想不明白,师太为何要这样对她。
先是将她推进火坑,后是在众人面前代替她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看似是在救她,实则是坐实她偷人并且害死夫君的罪名。
可无忧师太又救了她和小豆子一命无疑。
她本想就此恩断义绝,可村中人怎会轻易放过她。
在见着她从未去感激过无忧师太之后,又对她恶言相向不说,甚至还多次将她蒙起头来打。
说她狼心狗肺不知感恩,她们若不是看在无忧师太的份上,早就将她这个毒妇和野种给溺死了。
她为了和小豆子活下去,只能再次向世俗低头。
她违心地说服自己,将无忧师太依旧当作她的恩人来供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到现在,她真的再一次将无忧师太当做恩人。
可她所有的苦难,不都是无忧师太给她造成的吗!
沈昭听着裴淼的心声,心疼到难以复加不说,更是气愤到了极点。
她一直以为未曾蒙面的忠义王妃是个好的,可从裴淼的心声听来,那就是一头披着善人外衣的恶鬼。
山门口的小师太,还不知道沈昭已经听见了裴淼的心声。
了解了裴淼的一切过往,她好心地对着沈昭劝道:
“贵人你还是离她远些吧,别看着她现在可怜,一切都是她不自爱不自重自作自受自甘下贱造成的。”
“贵人是来大昭寺上香祈福的吧,我这就唤人将她赶走,以免碍了贵人的眼。”
沈昭看着山门口的小师太,冷声道:
“她是什么人还用不着你来告诉本王,出家之人本该慈悲为怀,可本王在你身上只看见了尖酸刻薄心思肮脏。”
小师太闻言面色煞白,不是因为沈昭的话,而是因为沈昭自称本王。
小师太慌忙跪下道:
“王爷误会贫尼了,贫尼对裴淼没有好言好语实则是她不配。”
沈昭冷哼一声。
“她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本王并没有误会什么,你身为佛祖面前的侍者,对佛祖的信徒恶言相向,你就不怕佛祖将你的恶都记下吗!”
沈昭对着裴淼说道:
“走,你随本王入大昭寺,今日本王也要见识见识传闻中的无忧师太,看她到底有多善,教出如此作恶的弟子。”
裴淼黯淡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亮光。
这是第一次有人替她出头,也是第一次有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她希望佛祖能保佑眼前的贵人,一生顺遂。
沈昭往前走的步子突然顿住,一生顺遂的本该是裴淼啊,是她占了裴淼的身份。
沈昭这次没有让僧人去通传,直接带着裴淼杀去了无忧师太所在的院落。
“裴淼你又来做什么?”
裴淼在前面带路,她刚迈进院子的大门,就被在院中洒扫的小师太喝斥。
“是本王让她带领本王前来拜见无忧师太。”
这时从拐角出踏入院门的沈昭一出现,洒扫的小师太连忙朝着沈昭双手合十道:
“贫尼拜见王爷。”
沈昭直接带领裴淼和身后人绕过小师太,直奔无忧师太的禅房。
路上沈昭问:
“大昭寺的这些人都这般态度恶劣地对待你吗?”
裴淼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意。
“也并不全是,她们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本性并不坏的。”
她自幼同这些僧人一同长大,也曾同她们感情深厚。
可是后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儿,让这些人都误会了她,导致她们都对她抱有无故的敌意。
所以她并不怪她们,毕竟她们从未真正地伤害过她。
禅房门紧闭,沈昭甚至还能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念经声。
只不过无忧师太念的为何是往生经。
她这往生经又是为了谁念的。
“门外是何人?”
念经的声音突然停住,从房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裴淼率先开了口。
“师太是我,裴淼。”
过了片刻,房中又传来了那道苍老的声音。
“原是你啊,你上山来是做什么?”
“小豆子生病了,我是来求师太赐药的,天越发冷了,我给师太做了厚衣和鞋子。”
“放在门外吧,药你去取吧。”
紧接着念经的声音再次响起,无忧师太并没有让裴淼进去。
声音冷淡到,外面站着的裴淼似乎不是她收养了十几年的孤女,而像是一个陌生的香客。
“晚辈求见忠义王妃。”
沈昭对着裴淼使了眼色,并没有让她离去。
她此话一出,禅房中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那道波澜不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惊怒。
“这里没有什么忠义王妃,只有无忧,还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