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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的冷风凌厉,削尖了天山之峰,让一座座山脉的背脊锋如厚剑剑刃,直指没有一丝尘气的苍蓝天空!
白雪覆盖,终年不化,在匀峰与淼峰之间,有一道被称之为白之痕的裂谷,除却天山之特殊宠爱的生灵,没有任何活物进入到这白之痕裂谷中还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即便是滚烫的熔浆流入进去,也会在几秒钟不到的时间凝固成岩石冰块。
白之痕承载了天山太多神秘的传说,当地人更将它称之为雪灾女神的府邸,是凡人禁地!
今日,天山没有半点飞雪,空气干净得不带半点尘埃。
白色洁净的山脊背连绵如巨龙之背,巍峨挺拔。
空灵的白色之境上,一名穿着黑色衣甲的男子,披散着凌乱的长发,正缓缓的往白之痕迈去。
男子的身后,一个擎天巨人站在山脚下,它的脑袋都快要触碰到山腰下了,得亏这里是广袤无垠又雄壮巍峨的天山,否则这样一个山峰之尸傲立山下,连山都会显得几分不堪。
“你在这里等我。”男子回过头,阻止了山峰之尸的跟随。
山峰之尸没有动,真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几只不懂事的寒鸟还落在了它的身上,完全将它当成了一座歇脚的山头。
黑甲男子继续往前走,他抵达了匀峰与那大裂痕相交的位置,一双有些无神的眼睛凝视着下方有些幽暗得令人心生恐惧的深谷。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一跃而下。
一直下坠,一直下坠,这裂痕根本没有尽头一般,越往下坠,冰寒就越强。
许久,黑甲男子终于到了底部,他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在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墙面位置停了下来。
拾起地上一个被冻成了冰块的头戴,黑甲男子抬着头,目光注视着旁边厚厚的冰层。
“吼!!!吼!!!!”
就在这时,裂谷中一阵凛冽灾风卷了过来,十几米粗的冰锥飞袭过来,至少有上百根,哪怕是一个军队,也会在这些冰锥狂袭中全军覆没。
这些强猛的冰坠飞到了黑甲男子面前,忽然空间出现了一阵波震,波震所过之处,时间宛如静止,那些来势汹汹的冰锥全部静止在空中,然后慢慢的落在了地上。
黑甲男子一扭头,冷然的注视着不远处一只浑身冰白色的天虎。
那冰白色天虎先是一阵叫嚣,等感觉到一股杀念将它统领级巅峰的气场给摧毁得半点不剩时,冰白色天虎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类是有多可怕,拔腿就跑!
“羽……羽儿?”
黑甲男子凝视着冰墙,喃喃自语着。
他手一扬,顿时厚厚的冰层脱落了下来。
冰墙里面,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袅娜身影,这让黑甲男子眼睛里终于有了情绪的晃动。
再一扬手,厚厚的冰墙又继续脱落。
黑甲男子显得几分迫不及待,将冰墙一面又一面的打碎……
冰墙里面的女子越来越清晰,她穿着一件紧紧裹住身子的鹅绒衣,衣裳显得几分宽大,但却掩盖不住她那充满美感的身材。
这件衣裳,黑甲男子还认得,那是十来年前自己亲自为她披上的,是自己在天山下的一个镇子里特意挑选的,结果还被娇嗔的骂了一句:你觉得我有那么胖吗,笨蛋!
骂归骂,她还是穿上了,只是,过了这么多年,这件衣裳还在她的身上。而她被冰存在这里,孤独守望十年……
“我……我来了。”
黑甲男子情绪起伏得非常剧烈,若他还有眼泪,早已经热泪盈眶,那青春飞扬的记忆疯狂的涌入到那浑浊到脑袋里,激昂的一切充满憧憬,愚笨的一切都觉得刺激和甜蜜。
薄薄的一层冰,里面的那位被冰存的女子是那么触手可得,黑甲男子现在只想立刻将她拥入怀中。
她没有变,一点都没有改变,冰封存了她,也封存住了她的青春容颜,封存住了她的时间,将她定格在了二十四岁,风华绝貌……
斩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薄薄的冰,也像一面镜子,映射出了他自己的容貌。
一张毫无生气的黑色面孔,带着已经年过三十的蹉跎沧桑,更带着活死人的死亡印斑,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斩空自己都吓了一跳!
没有神的眼珠,不会呼吸的鼻子,连嘴里吐出来的气,都是黑色的,这张脸……与冰墙中那美丽年轻的女子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薄薄的冰镜还将两张脸映在了一起,刺得斩空心剧痛无比。
“我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斩空隔着那层几厘米的冰,用黑色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里面的人的脸庞。
这三千多个日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能够像现在这样站在她面前……
现在他做到了,却没有了勇气。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这张脸,会是怎样的惊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