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间抬眸一望,瞥见小姐的神色便知道说错了话,立即住了嘴。
秦诗诗双目紧紧盯着帐内,脸色阴沉得厉害,染着鲜红蔻丹的一双手因为过于用力的缘故,竟“哗啦”一声裂响,将挂在帐上的珠链撕裂扯断。
“你个贱婢懂什么。”
秦诗诗冷笑一声,低头望着自己的蔻丹道:“越是不识趣,才证明他品性愈高,这样的男子,我是一定要挣到手的。”
“可…可是…”红莹没敢说完,她心道,这少将军是有婚配的呀!
却见秦诗诗冷嗤一声,倏然转过身,只对一旁侯立的侍卫冷然道:“给我查。”
“我倒要看看,这江少将看上的便宜老婆,能比我高贵到哪里,有什么能耐和我争!”
不识抬举
可惜“捂上了贼船没有办法”
城主府中, 宴罢歌歇,秦牧赔着一张老脸终于送走了江淮刘宁那几尊大佛,府外驻扎营帐里的军士也都进入了休沐,城主府终于是安静平和了下来。
方才那少年将领虽未动怒, 可那一身沉静冷刻的刀剑之气, 到现在回想来还是叫秦牧心有余悸。
而至于使那少年心有不快的原因……
秦牧想到便觉一股无名火直窜心头, 几次欲有冲过去狠狠教训的意图, 可想到那丫头, 到底是自己放在手心宠了一辈子的幺女,那股火又软踏踏地败下阵来。
秦牧长叹一声, 满头银发都似乎因为无奈而在额前微微颤着,终归是一仰头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
“作孽啊!”
有人却恰在此时掀开珠帘,从门外走进。
秦牧刚抬头瞥了眼,待看清来人,顿时便火冒三丈, 手臂一抬,掌中银杯便被他狠狠掷在了地上!
那杯子掉落在铺着绒毯的地面,却仍然骨碌碌滚了好远, 正好停在来人一片鲜红的裙裾下。
“孽障!”
秦牧登时破口大骂, 伸出的手臂颤巍巍地指着秦诗诗:“今日是什么场面,竟敢造次!”
秦牧气得胡子尖儿都一颤一颤的:“你可知那江淮是什么人?你说想结交他,我便依了你给江家军开了城门,你还想怎样!你找几个婢子进来胡闹, 你可知惹怒了他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咱们临阳城又会是什么下场!”
秦诗诗只盯着脚边滚落的银杯, 原本进来时还带着心思扑空的愤愤,此时听父亲这样盛怒, 心中深埋的不甘和委屈顿时便全翻涌出来,再抬头时眼泪便淌了出来。
她红着眼眶望向秦牧:“父亲!”
越想越委屈,声线里的哭腔也越来愈重:“女儿不过是想嫁良人而已,女儿有什么错!”
毕竟是自小捧在手心的宝贝,秦牧看见她这样,心肠顿时便软了数分,他自然也不想叫女儿心愿落空,可却不是什么事都能由着她骄纵胡闹。
望着她半晌,最后却还是败下阵来,只万般无奈地长叹一声,苦口婆心劝道:“可是诗诗,人家是有婚配的啊!你这样胡闹,只会适得其反——”
“那又如何!”
秦诗诗愤恨地吼道。她从小便是要什么得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秦牧也能拆人给她摘上几颗,如今不过是她看上个俊俏的男人,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原本清丽的一双眸子因为委屈和不甘都染上几处猩红可怖的血丝,“不过是婚配而已,又不是已过门的妻子。何况既是我看上了他,就叫他休了那便宜婆娘又如何!父亲不替我争,还不许我自己去争么!”
“你……你你……”
秦牧原本软下来了心肠,登时又被她这一席话气到哑口无言,只颤抖着手指着阶下这偏执到越发无法无天的小女儿:“我真是太过骄纵你了…将你惯成这副荒唐模样…实在是…”
或许是被气得狠了,秦牧被气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竟两眼一翻,直直被气晕了过去。
“咚”一声椅背倒地的声响,门外候着的下人立时全部惊慌地围了过来,各个口中急切叫喊着:“城主大人!”
而远观一旁地秦诗诗却毫不为所动,只盯着一群惊慌去扶她父亲的下人背影,冷嗤一声,抹了把泪,转身拂袖而去。
临阳城位在边关,不靠水,但城内却有一奇景。
这奇景便是美誉满天下的晶雾河。
白帝城的落月河最是宽广豪迈,晶雾河属落月河的分支,却出奇地并不像主流那样汹涌萧瑟,反而越到靠近临阳城的地方,水流竟越清澈平静,在这边关萧瑟的临阳城内,生生晕出了一片江南流水婉约的奇景。
到了冬日,河面便蒙着曾薄薄的白雾,粼粼冰晶洒落在宁静的水面,如梦似幻。
当地的人们都说,在晶雾河旁为一人祈福,来年准会应验。
江淮身前的河面上,有一盏漂浮的小灯。
岁末时日,城中百姓大多忙着操持家务,街道上甚至连商贩都没有几个。
也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