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雪被他捏得不舒服,忍不住再抬眼去看他,言语中都染了几许不耐:“徐都督,你捏够了没有?”
僵持许久的这些时间,徐青不知都想了些什么。
听她开口,像是被点醒似的,目光才移到掌中被自己高举在面前的雪白皓腕。
少女的皮肤腻白,被攥得紧了,便生几道鲜嫩的红痕。而那红痕之上,是那只碍眼的羊脂玉镯,只在熹微晨光下透着莹润的光。
徐青挑眉,从鼻腔中发出声笑:“这破玩意儿,你倒稀罕得很。”
林若雪觉得头疼,不太想和他说话,只收着力气将手腕向下一抽。
“扑通!”
却不知徐青是不是故意的,在她手腕抽出的瞬间,那只玉镯竟也被他指腹一碰,施施然脱手而出,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竟是直直被抛出,掉落进了湖水!
水面上倏然间荡起层层圈圈的涟漪,那只玉镯却早不知沉到了湖底哪出,没入水面,不知所踪。
徐青紧跟着便讶异地”哎呦“一声:“在下唐突了!”
林若雪却头都没抬一下,只静静地瞧着湖面上的涟漪片片,充耳不闻,垂下眼帘。
徐青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只看了林若雪笑道:“姑娘别气,一只镯子而已,徐某明日买来更好的同你赔——”
他的话音戛然顿在这里。
只直直地望着对面人动作,神情怔在了原地。
对面的林若雪,只望着脚下铺开的一圈圈水纹,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她面无表情地动作着,在徐青沉冷的目光中,外衣,纱衣,中衣,在她的沉默中,一层层堆叠在脚边。
最后身上只剩一层雪白的里衣时,她从脚下那个衣服形成的圈中赤脚走出。
须臾间,便听见又是扑通一声。
少女的目光没在任何人身上多留一晌,只像鱼一般,转瞬没入了冷水。
徐青站在岸上,静静地瞧着湖面上因少女而产生的涟漪,不发一言。
后头站着的侍从却有些慌了,瞧着水面逐渐归于可怕的平静,哆哆嗦嗦走上去:”都督,这么冷的湖水,林姑娘若是在这里死了……“
徐青却并不发话,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生死,只沉沉地望了水面一眼,转身便走。
侍从只好也硬着头皮跟上去,却还是心中不安,垂着头小声劝道:“都督,她毕竟是我们的人质,还要靠他引江淮过来,若是真殒命在这里,岂不是…诶?都督——”
猛然发觉身边一空,侍从懵然间抬眼,回头向湖边望去,却只瞧见了自家大人动作快到化成一片虚影。
他尚看不明白,只张大了嘴,愣愣叫道:“都督!”
岸边的徐青却也没了人影。
只见一阵水花泛起,徐青的身形便也转瞬没入了刺骨寒凉冷水。
临阳城主的掌珠
边城关外。
残阳如血。
朔风中夹杂着西北方吹来的沙砾, 卷起枯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滑落时便擦掠过耸立在风中的城楼将台。将台之上,几副陈旧的旌旗猎猎招展,驻扎的营帐在城关内连排成队, 而城关之外, 一片寒色熠熠的甲光向阳而开。
肃杀之中, 数百幅迎风飘扬的军旗之上, 是偌大的一个”江“字。
少年的轮廓, 比数月前出落得更加明朗,两道长眉间依稀落下刀刻般的一片锋锐。
那双沉冷的眼睫抬起时, 依旧如离弦之利剑。
“少将军,临阳城到了。”
江淮高坐在队前的马上,银白的战甲已褪尽了旧时锈迹,薄暮下透出一片冷利寒光,身下的雪灵駒亢奋地发出一阵阵低鸣。十万大军依令停驻在他的身后,沉默肃杀地站在原地, 只等着他发令,指示他们攻或是退。
刘宁坐在他身边的另匹枣红色马上,和这背后的所有手执利刃的兵士一样, 抬头望着他, 静静地等待这位少年将领的决策。
少年目光淡漠,只沉默地望着对面依旧紧闭的临阳城门。过了半晌,他轻轻握住手中的缰绳,止住雪灵駒几欲冲上前去的焦躁。
江淮只道:“再等等。”
兵临城外, 十万大军压境, 城内苦守近半载的城主本就早如囚于笼中的困兽,没有任何能与城外江家军一站的力气。
只为一口骨气强撑着, 又能撑到几时?
于是一行大军沉默地等在城门前。
时间久了,便有队末负责洒扫的小兵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你说,这临阳城主是不是脑子有包?听说他们城里也没少受鞑靼老贼们的侵扰,一会儿被放了火一会儿又被抢了女人的,日子都过成这样了,怎么还不乐意叫咱们江家军进去呢?!”
“嗨,你懂什么,咱们可是十万大军,这样浩浩荡荡地进去,得耗人家多少粮草啊!这等乱世,甭管你什么军爷将爷,再响的名头都不如钱好使!”
“话这么说,可咱们可是江家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