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在跟前站定,只听“啪”一声,两个抬着“东西”的下人齐齐放手,没了支撑,那一团立即就软绵绵地歪倒在地上,像是一坨血色的豆腐,湿答答地趴伏在地,隐约还发出一阵嘶哑的音色。
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林若雪捂住口鼻,定睛看去,立即被震得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东西“!分明就是一个浑身淌着脓血,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全然没了人样的女子!
林若雪惊呼一声,本能地要向后退,那血色的肉里却忽然伸出一条白皙的手臂,倏一下拽住了她曳地的裙角,喉咙里依稀还发着嘶哑浑浊的乞求声:
“姑娘,救我——”
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一瞬间,血腥之气混着眼前女子的惨状,纠成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直冲林若雪的头顶。
她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极力压住声线里的抖,寒声道:“抬起头!”
这边徐青却似乎对林若雪的反应很满意,脸上也终于重挂上抹快慰的笑容。他施施然走到那女子身旁,毫不留情一脚踹到她扯住林若雪裙摆的那只手上。
那女子吃痛,闷哼一声缩回手臂,整个人像块死肉一般重新瘫回地上,徐青嘴角的笑容却愈甚:“几个胆子敢同林姑娘拉拉扯扯?昨日你半夜偷了林姑娘贴身的令牌落到此般境地,还不知吸取教训?”
?她偷了令牌?
林若雪听到这句,瞳孔猛地一缩,朝地上的人看去。
徐青言语间却越发自得,甚至有几分邀功的意味:“林姑娘,她将令牌交与我第一时间我就将人扣下了,我可是帮你惩治了要害你的人呐,你方才却那样辱骂与我,可真让徐某伤心得很呐!”
林若雪抬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心道你能安什么好心,无非是发现人已经跑了找人泄愤罢了,再去探看地上那人的面孔时便少了些许紧张。
林若雪蹲下身,轻轻将那张面孔抬起。
那张斑驳的脸上粘满血泪,她看了半晌,最后兀得生出几分惊疑——
“采星?”
再次确认被抓的不是丁木的瞬间,她一颗揪着的心便施然松楚几分,紧跟着涌上来的,是对眼前人出卖自己的嫌恶,甚至生出几分活该沦落至此的轻蔑来。
可再看这女子的浑身上下——
处处血痕,处处斑驳,小小一个身躯不知经过了几十种刑罚,身上筋络寸断的惨状,却总不免让她想起昨日初见时,少女那张尚且肉墩墩白生生的面庞。
林若雪抿唇别开目光,不经意便蹙紧了眉头,明知此人罪有应得,却还是生出些许不适。
最终还是站起身,面对着徐青道:“放了她吧,你抓错人了。”
“哦?”徐青几分意外地挑眉,望着少女平静的面容笑道:“林姑娘居然为她求饶?姑娘可知若不是她,今日沦落至此的,可就是你们江家军的人了,姑娘不想杀她泄愤?”
“我知道。”
林若雪只淡淡瞧着他,并无波澜道:“但她毕竟没有酿成什么祸事,何况她也算是为你做事,你大可不必这样做。”
“大可不必?”
徐青望着她半晌,忽地笑了出来:“的确,林姑娘这样良善,我早该预料到。牵系下人,饶恕仇人,连江淮那样的硬骨头也恨不得死你裙下,这样大的本事,唯独我却见识不了一二!”
什么东西忽地在徐青心中碎裂,他自己也不明白,心中久久如厚盾般抵御着的,怎么会三番五次在面对这二人时破碎。
他自是锱铢必较,有仇必报,可为何眼前的女子却能在面对戕害自己的小人时,能说出轻飘飘一句饶过?世人都说他错了,可他有什么错?不过都是为自己相争而已,难道还分高低贵贱?
徐青端着的笑隐隐有破裂之势,望向对方的目光也俄而聚成阴沉的一片死寂,他确信自己这一生最厌恶此等假仁假义,可偏生在遇到这样的人时总生出一股死一般的嫉恨来!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他自然是不信这一套的,徐青冷笑一声,向着对面的少女前进一步,直将对方的整个身形都覆在自己阴沉的影子之下。
他想要的,从来都要紧紧抓在手才好!
若是对方实在不服管教,那便要亲手毁了。
入水
徐青上前几步, 彻底将林若雪的身子覆在自己亲自形成的阴云下才堪堪停住。
林若雪不知他在想着什么,只感受到头顶上方那人微热的鼻息一下下扑在自己额前。
她嫌恶地皱了皱眉。
两人距离太近了,近得叫她产生了不适。
林若雪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徐青将她的神情和一应退后的动作收近眼底,自嘲般地笑了笑, 竟是紧跟着又上前一步, 较劲赌气似的, 偏不叫她离自己远了。
“你……”
林若雪蹙眉望他, 想说你非同我挨这么近做什么。可抬头去看, 对方的面目只背对着熹微的日光,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