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到文礼女工,大到操持林老爷的葬礼,打点遗物家产,都行事妥帖到全不似一个十四岁的少女。
薛氏自是庆幸得女至此,却也总时不时觉得奇怪了些。
事事周全,事事得当。她觉得女儿全然不肖一个十四岁的女娃,有些过于稳重了…
正如今日她又试探着提起姻缘之事,果不然又被女儿寻由头回绝。
若雪若雪,她不得长叹一声,竟好像真的如心空似雪一般。
“妹妹快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正兀自想着,就听门外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生得有些壮硕,浑圆饱满的脸上一个玉冠子斜斜地歪在脑后,小跑的步子因为兴奋而略显踉跄。
急匆匆地闯进了屋,一脸兴奋地把怀里的包裹堆到林若雪跟前。
她这才打量他一身华服上沾满了草屑,脸上脖子上也全是和人推搡间染上的泥污,一看就是吃了败仗的样子。
“孽障!还不跪下!”
薛氏见林若风一身狼狈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大声拍案而斥。
林若风闻言,悻悻地和妹妹对视了一眼,然后撅着嘴满脸不情愿地跪坐回地上。
“我问你,为娘平日千叮万嘱咱们家今不同往日,要你千万稳重,你听进去了没有!”
薛氏挑起一双凤目厉声问道。
“知道知道!”
林若风百无聊赖地应着,又忿忿不平道:“可是娘,有人要和我抢妹妹最爱吃的芙蓉云饼,我排了一上午,他却要插队,我怎能忍,,,”
“住口!”薛氏几乎要被气晕过去,闹了半天竟是为了一口吃的?!
说来也怪,林若风生来又呆又蛮横,唯独对这个妹妹倒是关爱有加言听计从。
甚至有时,连生母薛氏的话都不听,唯有妹妹林若雪能管得住他。
薛氏强忍住怒意,又试探着问:“今日和你打架的,你可知是谁?”
“不知是谁,但好像是姓江……”
听得一个”江”字,薛氏几乎一个没稳住。又深吸一口气极力平静问他道:“江什么?你可记得名字?”
林若风茫然地摇摇头,“只听见旁人叫他小侯爷,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小侯爷?
薛氏几乎眼前一黑:打得是那位千尊万贵的江小侯爷?
近乎颤抖着指着林若风:“你可知你今日打的,是安平侯的独子,,江小侯爷?”
“怪不得。”林若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是有些身手,一个回合就把我制住了…”
薛氏再也忍不住,抓起个茶杯就要朝他身上扔过去。林若雪匆忙上前止住她。
“娘您切莫动气,哥哥也不是有意的。”
说着朝地上跪着的林若风使了个眼色,他吐了下舌头,便一溜烟儿地窜出去了。
“你还向着他!”薛氏扶着心口,愤愤埋怨。
“安平侯于我们天大的恩情,我们吃人家住人家的,那个混账居然打人家的儿子!”
“娘,江小侯爷是什么人,他哪里会吃亏呢。”林若雪一边帮薛氏顺气,一边宽慰道。
是了,江小侯是什么人呢,安平侯独子,单名一个淮字。
天生的玉叶金柯,天生的尊贵无匹。
却以其常年横行霸道欺负同门的劣性名号响彻京都高门。
京都世家子弟间常年流传着一首短诗:
江淮一声吼,同窗抖三抖。
江淮不高兴,亲友两行泪。
此诗出自踩了江小侯的贵足却没道歉而被其吊到后山树上的同门师弟。
此间也并非无人想制裁这个小霸王,只是想打主意制裁他的,最后的结果都不算太好。
比如因为屡屡迟到而罚他抄书的先生,第二天便不知被谁剪光了胡子。
在马场为同门报仇而偷偷砍他马腿的大师兄,被他一条绳绑在马后拖着走。
大家拿他没办法,便有聪慧貌美的小师妹献出美人计,想走用爱感化的路子。
可娇滴滴的美人儿甩着帕子就倒在他面前,江小侯却只看了一眼,然后十分淡然地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据不完全统计,江小侯入学以来一共五年,逼走教书先生十几位,打跑同窗二十余位,吓走厨子和后勤人员不知道几位。
那为什么小侯爷不会被学堂除名呢?
因为学堂就盖在他家,占地数百亩覆盖百千种稀有植被匠心打造的顶级园林宅邸:安平侯府。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京都一霸的美名越传越广,久而久之人们便默契地形成共识:
道路千万条,别惹江淮第一条。
故而,林若风此番只是被打了而没被打残,林若雪觉得是哥哥的福气。
只不过林若风可能会想把这福气送给别人。
“何况你看哥哥那狼狈样子,分明是他被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