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让她非常在意。
电视上放映的毕业礼,分明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而日记里所写的,却是【628 雨】。
到底是谁在说谎?
“汤森……”
她翻回到上一页,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
声带并未振动,口型却似乎在空中掀起了飓风。窗帘被哗啦啦地吹起,墙上的影子战栗不已。就连温度都在风中急剧下降,一种冷得将要结冰的感觉,缓缓爬过她的后脖子,将裸露的皮肤逐寸上冻。
云猎抓起毛巾碎片,想要将它披在身上。借着颤抖的月光,她忽然发现,这些毛巾条多了些本不该有的线头。她记得清楚,毛巾是自己用【留痕之刃】切开的,刀口平整,而此时此刻却变得毛糙不已——
地毯!是地毯上那些闪光的碎片。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礼花彩纸。
那是酒瓶摔碎以后的玻璃碴!
所以薯片才会在摔到走廊上时爆炸。不是因为景照扔得用力,而是因为地毯里布满了细小的刀锋。线索在此刻全都串联起来,这个发现让云猎朦胧地捕捉到某种猜想,但却怎么都看不清楚。视线因为缺氧而阵阵发黑,意识像接触不良的灯泡那样闪烁起来,世界分离成无数个片段。她很想呼吸,然而嘴巴张到最大,却只能吸进一片虚无。
在逐渐变暗的视野边缘,云猎看见,一只青白而细长的手,不知何时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再不吸口气的话,姜君好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可她实在不敢发出什么动静。她不敢转头,也不敢起身,只能继续装作饶有兴致的样子,一动不动凝视着手上的项圈,等待身后的呼吸声消失。
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一颗头凑在她耳朵边。
至于那是什么……
她不愿去想。
从云猎那些若隐若现的念头来看,估计楼上也遇到了大麻烦。她们“注视”得太久,黑暗中蛰伏的怪异逐渐苏醒,走到这一步实属必然。姜君好心里明白,可恐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情绪之一,谁都没办法视而不见。
姜君好努力把视线黏在项圈上,念头却控制不住地溜达开来。无论是自行车还是除草机,都说明这户人家应当挺宽裕的。可为什么到处都堆满了脏衣服呢?这种邋遢的作风,实在太不体面了,也太不中产了。
就好像……
换了一个主人似的。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姜君好心里猛地一激灵。她保持着脖子僵到发酸的姿势,只稍微抬起一点眼皮,防备地看向那些脏衣篓。
对啊。按照已知信息来看,这家至少存在妈妈和女儿两个女性。视频里的妈妈始终以裙装出镜;穿衣风格固然是无法定义的,也可能随年纪增长发生变化,但至少能从侧面说明她的一部分审美偏好。而现在,这么多需要洗的衣服,这么大的基数,竟然连半件裙子或者童装都看不见,难道全都堆到最下面了吗?
概率未免太小。
也就是说,从消失的顺序而言,是女主人先离开的,那之后男主人还在此生活了一段时间。
她去哪里了……?
呼吸声幽幽地拂过耳垂,姜君好抓住项圈,感到寒冷无比。
太冷了。
方寻把卫衣的抽绳系紧,但这并没有带来太多变化。到处充斥着低温的冷感,金属把手被风吹得冰凉,瓦片和玻璃上似乎都蒙着一层淡淡的霜,让他看不清楚房子里面有什么。
迈过门槛的那一刻,他就站在了这架逃生梯上,孤零零一人。梯子沿着外墙修建,顶端通向阁楼上的天窗,底端大约距离草坪半米,成年人一伸腿就能跨过去。
可他不行。腿再长也不行。
试了几次以后,方寻发现自己既无法进入阁楼,也无法跳下台阶。他只能爬到屋顶上,暂且给自己找个歇脚的地方,顺便打量着下方的花园。这里大概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过了,荒草丛生,摆在室外的咖啡桌和铁架椅都锈迹斑驳。周围没什么房子,只有几栋别墅不规则地散布在绿化深处,倒是都亮着灯。
只有他脚下这栋房子,漆黑一片。
同样漆黑的还有心声世界,姐姐始终未曾回应他的呼叫。方寻既希望她不要离自己太远,又祈祷这种寂静只是因为距离遥远,而不是因为陷入麻烦。他揉了揉脸,感觉头疼不已,忽然听到草地上传来扑簌声。
是陈湛。她紧贴墙壁,轻手轻脚地拐过弯,时不时还回头张望,似乎在躲避某个人。
方寻顿时意识到不对,翻身往外看。
就在陈湛刚刚转过的那道墙旁边,一个身着皮夹克、脚穿运动鞋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他单手揣兜,身形随转弯而逐渐脱离阴影,显露在月光下。借助微光,方寻可以看到他脸上狐疑而凶狠的神色,也看到他没走几步就猛地顿住,弯下腰去,查看着什么。
……糟了,是脚印。杂草长得很高,尽管陈湛特意放轻了脚步,可月光一照,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