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都好像被这院里的雨浸透,血淋淋地扎出去。
她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薛盛荣已经勃然大怒,拐杖重重打在薛大腿上,让他啪一声便跪倒在地。
“孽障!半点没有个哥哥的样子,不孝不悌,越发荒唐了!”
薛大惊呼:“儿子不敢,儿子没有,都是这女人胡说,您不要——”
“我不要?”薛盛荣怒极反笑,“我是老子,你是老子?!和你那不成器的二弟一起滚去祠堂思过!”
薛大被人搀走了,家仆们很有眼色地退出去,转眼只剩死亡的气息横亘在两人之间。
云猎开口:“薛老爷果然明断。玲珑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您信得过我,不妨给我讲讲府上三公子相关的事情,或许我等可以帮忙寻找。”
薛盛荣看着她,却古怪地笑了起来,好像思维还停留在她之前说过的话里。
“是啊。云少侠,你来到敝府,是为了什么呢?”
云猎顿时意识到不对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块雕工精美的玉,不知何时出现在薛盛荣手里。他带着某种近乎于陶醉的留恋之意,缓缓摩挲手里玉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握住玉佩上的饰带,做了一个摇晃铃铛的手势。
“老夫希望自己能够相信云少侠的话,也希望这些话都是真的。但是云少侠来访得突然,这玉佩也出现得奇怪,所以老夫不得不多想一些。”
看来,他身为大家长,被子孙当面冒犯了威严,这是一回事;他心里确实存了与那些话相同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老夫思来想去,愿意给云少侠一个机会。”
“既然你说你不是剥皮鬼,那么你找出真正的剥皮鬼,不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么?”
说到这里,薛盛荣满意地打量着云猎眼底克制的怒火,又隔着伞望了望远处天色:“都说日落时人鬼交织,魔气旺盛,就请云少侠赶在明天日落之前办成此事吧,免得给那恶鬼更多时间。”
“不然,我也只好传信给正清门,请他们来主持公道了。”
vol4|19 祠堂
薛盛荣扬长而去,留下几人无声对视。
比起扭送官府,把正清门的人叫来当然更加棘手。匡行秋将她们派往江阳城的时候,是以“受伤避战”作为理由,相当于特意挑选了一项最容易的任务。
如果连这点任务都完不成,云峰主的复出之路,恐怕将会更艰难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最后,云猎把伞在手里转了一圈,迈开脚步:“行,那咱们就先从仵作的部分做起好了。”
玲珑身姿纤瘦,云猎一个人就能抱起来。将玲珑平放在房间里,又将薛三公子连皮带肉摆在旁边,大家忍着不适,开始检查这两具尸体上可能存有的线索。
这么一看,果然还真就找到些差别。如果能够从血迹模糊的肉上抽回注意力,其实很容易便会发现,薛三公子的身躯上并没有明显创口,也没有看出中毒或窒息的痕迹,死因不明;凶手切割时,则选择了从背后下手,不仅大大减少了自己所留下的信息,也让薛三正面看上去完好如初。
同样是为利器所击,玲珑伤在前胸,十分明显。而从刀口形状来看,凶手比他更高,那么至少要在一米八五左右。
为了确认这些都不是幻象,云猎还专门吃了一份被【留痕之刃】切过的食物。
她拍了拍手上碎屑,抬起头来,当即往前疾冲两步,从后边用力拉住青陆:“你做什么!”
迎着青陆出鞘的剑,陈湛惊魂未定,挡在胸前的手微微发抖,眼底还倒映着剑尖上锐利的寒光。那光芒离她不过数寸而已,只消再往前一点,就足以将捅破皮肤了。
她对此毫无提防。
青陆把剑收回来,乖乖低头道歉:“冒犯陈师妹了,请师尊和师妹原谅。青陆只是在想,以师姐妹朝夕相处的情分,遇到袭击时,尚且会下意识去躲;然而玲珑的身上,怎会连半点反抗痕迹都没有呢?咱们洗漱的时候,也没有听到过类似的动静呢。”
不反抗、不呼救,出事后来得无比迅速的薛家人,加上中午那一顿阴气森森的饭,答案立时明朗起来。
是因为有人要求他死。
陈湛仰头喝了两口水,才将大起大落的心情压下去。见青陆还是非常愧疚地看着自己,她只好摇摇头表示真的没事,并加入到讨论中来:“那,会是谁做的呢?从表面上来看,薛大公子来得最快;但薛二公子明明也对我们表现出了敌意,却始终没有现身,莫非是想坐享其成?”
“不管薛大薛二,不是都被赶去祠堂思过了吗?”
云猎把两具尸体收起,推开门。
“去查查吧。”
对于搜查证据这样的请求,仆人们自然是不情愿放行的。不过有薛盛荣的命令在前,又经请示,最后还是得让云猎等人进屋。她们简单地翻找了一下两位少爷的院子,从账簿上能够看出,薛盛荣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