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同时,两颗子弹一左一右,分开空气,向着那片穷追不舍的黑暗击去。
江楼月手指紧紧勾着板机,半分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目光冷静,似乎已经看到那脱膛而出的子弹射进敌人胸脯里。
——这是她用金奖券抽到的卡牌。
【素质·冰山原则】
[“冰山运动之所以宏伟壮观,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浮在水面上。”]
海明威在《午后之死》中写下的这句话,成为广为流传的“冰山原则”,而这也构成了他独特的写作风格。在海明威的小说里,一切不必要的词藻都被过滤,人物的动作、对白往往以最为直接的方式呈现;简洁凝练的用语中藏有鲜明形象,情感凝而不露,思想隐而不晦,在文本与内涵之间形成巨大张力,从而达到无与伦比的艺术效果。
——少到极致的时候,反而能够给人以比“多”更多的震撼。从冰山上学到的知识,大约也可以让人类发挥出如同冰山般浩瀚的力量吧?
效果:你能够让攻击发挥出高至七倍的力量。
条件:1动作越简洁,攻击所发挥的力量更强大。
2如果持卡人的性格过于活泼,冰山也有可能被融化掉哦。
这次反击的效果大约不错,枪声没再以应有的速度响起。
云猎步速不减,上半身向后一扭,对着她根据枪声以及时间判断出的方位抬手又补了几枪;后坐力重重地击在肩膀上,让她不由自主踉跄两步,景照抓住她胳膊将人往前一带:“没事吧?”
“没事。”云猎稳住重心,立刻喊道,“封烟!”
踩着她话语的尾音,一道黑影从景照手里抛出,低低地拉出辙痕。
浓烟向上冲破林荫,将四人身影严严实实地遮蔽了去。
这样的事情似乎不在少数。
越是从海边向着森林深处跑,枪声便越常见,或远或近地从空气中爆裂开来。
有了刚才的事情,大家不敢再冒冒失失露头,藏在林间浓重的阴影里,轻手轻脚地前进。云猎谨慎地开着【自由间接体】,根据偶尔捕捉到的一两句陌生心声,及时带着大家调整方位,从无人处一路匍匐,最终总算找到一小片由灌木丛环绕的空地,悄悄安顿下来。
也是直到这时,姜君好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伤在脚踝后边,并非子弹所致,倒更像是被溅起的石子划破了。景照把酒精、止血药和纱布都拿出来,几人帮忙清理一番,见创面不大,暂时放下心来。
云猎晃晃脑袋,摇下来一身土和草籽,又把头发里插着的树叶取出来,打量着周围昏黑的林地:“看起来,这次连规则都没有了。”
“……未必。”江楼月也抬起头来,目光却忽然一凝,声音微微地冷了下来。
她说:“你们看到自己的血条了么?”
“血条?”
这种光照条件,对于近视人士来说,实在不太友好。云猎也学着她抬起头来,借由枝头漏下来的一两缕月光,才隐隐约约看出来,自己视野左上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长条。那东西透明度极高,边框又窄,疑似标记着血量的暗红色块混在漆黑背景里,半点都不显眼,非得对着光,才能找到轮廓。
她眯起眼睛,认认真真数着:“一、二、三……咦,这个血条有二十格。”
“怎么会?”江楼月倾过身子,似乎想帮云猎重数一遍,“我的是二十三格啊。”
景照皱了皱眉,若有所思:“我的也是二十三。”
“我的是十八诶——”姜君好数到一半,语调忽然陡地折回去,弯成一个措手不及的问号,“怎么会——现在——变成十七了。”
空地上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姜君好的声音如梦呓般响起:“它——它在往下掉——”
似乎是为了证明这番陈辞,明明已经敷满止血药、用绷带牢牢地包扎起来的地方,鲜血正不紧不慢地流出来。
渗过绷带,滑过皮肤。
一滴又一滴,落在泥地里,散着似有若无的腥气。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脚踝,又抬起头,看着围在身前的队友们,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一定是……刚才没包扎好。你们谁帮我把绷带递过来啊,哈哈,没事的,重新弄一下就好了……”
可那并不是重新上药就足以止住的伤口。
明明只是那么一小处破损的皮肤,却仿佛吸引着全身的血流,争先恐后向外涌。眼看第三次换上的纱布转眼又被染红,姜君好倒是还嘻嘻哈哈、颤颤巍巍地笑着,云猎脸色已经难看起来,捂在她脚踝上的手越发颤抖,像是想要将那些血都摁回去,却又被这些犹带体温的液体烫出痛来。
“我觉得【神与物游】可以用。”云猎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别在这时候乱了心神,“可是还有九个小时才过冷却……你们谁手里有治疗类卡牌么?”
江楼月略一沉吟:“要不然试试【净化】?”
vol3|05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