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来描述牌面的话虽然也很多样,但如果你抢先将别人的明牌说了,下一个人便不得不讲些隐藏的信息出来才行。
够狠。
这道理一旦想通,发言位次靠后的玩家们便纷纷探头张望起来。四号见姜君好将视线从自己摆出的“南”牌扫过,刷得卷翘而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纤细美甲已经掐进了掌心里。
不过对于姜君好来说,只看这么一张牌,可还远远不够。等到三号桌灯的光芒闪得急促起来时,她才终于将桌上所有明牌都看完,心里隐隐有了计较。
五号小胡子手里是张幺鸡,七号云猎亮了二条,八号帅哥选择了一筒,九号棒球帽是张三条,十号那个戴着蝴蝶发箍的少女选了一万,十一号白毛少年拿着南风,十二号江楼月拿着北风,十三号玩家戴着墨镜,一声不吭,将手里白板翻来覆去地摸。十四号光头翻了一张西风,西装革履的十五号握着红中,那个和她刚吵了一架的空调守门员十六号也是张西风,十七号——嗯,十七号才是帅哥,盘靓条顺,肩宽腿长。
这位兄弟亮出一张二筒,和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比起来,实在是显得黯然失色。
至于八号,只好褫夺代号,改称一句小帅哥了。
就是这十七号怎么一脸别人欠他很多很多钱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桌玩多大呢,要是民安局有人路过,就冲他这副样子都要把剩下的人抓进去问问。
姜君好的视线从帅哥手里的二筒上扫过,又从小帅哥手里的一筒扫过,发现这两个人已经包揽了目前所有的筒牌。
还挺有意思,这么一桌,其实将近半数亮出的都是字牌和风牌。
和他们这些人比起来,六号的手气简直好得没话说——他竟然直接翻出一张六万。就这种进可攻退可守、至少能找出四种赢法的牌都舍得亮,让人不由得对那张底牌格外好奇起来。
姜君好抬起下巴,说:“我没有风牌,而且也没有三万。”
这话让四号松了口气,却让亮出数字牌的人瞬间都坐直了。
风牌只能通过“凑齐三张相同的牌”来赢,达成和牌要求的概率相对而言更低,所以只要手上有风牌,玩家肯定会优先作为明牌展示出来的。可以说,亮风牌的人可能不一定有数字牌,但亮数字牌的人一定没有风牌。
不能再采取类似的表述,他们能用来打掩护的话就又少了一条。
四号眼下没心思管别人怎么想,在“保全自己”和“针对下家”间踌躇了几秒后,眼睛因为白毛少年的牌而猛地亮起,找到个一箭双雕的法子:“我有南风,我没有南风。”
除了那白毛少年气得将双拳捏紧以外,可以说是一句非常正确的废话了。
小胡子似乎还没搞明白这游戏是什么意思,照猫画虎,直接照着四号的答案就抄:“我有幺鸡,我没有幺鸡。”
六号手气这么好,就更低调了,生怕引起别人记恨,完全没有什么引起战火的意思,又轻又快地说:“我有六万,我没有六万。”
感受着对面投来的视线,云猎握住那张明牌,另一只手托在底部,像是要展览给大家看。
她暂时没什么标新立异的想法:“我有二条,我没有二条。”
八号肩膀微微一抖,似乎是在忍笑。他见云猎看向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泛起一点红色:“我有一筒,但是也没有一筒。”
棒球帽和蝴蝶结少女都没有为难人的意思,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将话头放了过去,只是到了白毛少年这里,还没维持了多久的和平又隐约显出裂痕来。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开口就火力十足:“我没有西风,但我有北风。”
江楼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北风,神色冷静,语气也没什么波动:“我没有字牌,但我有西风。”
白毛少年要一口气扫射这么多人,她就借力打力,索性将十六号的正话反话都堵住。
十六号听明白了江楼月的意图,气得先是剜她一眼,又狠狠瞪向姜君好,一时有些后悔惹上这个大麻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场上至今只出了一张白板,还没人来招惹过十三号,他按照四号的话随便说了一句,就又低下头盯起了自己的牌,好像打算用意念在上面雕出来想要的数字似的。
虽然座位离得近,可十四号光头的处境和十三号简直天差地别。他既不能说自己有西风,又不能说自己没有西风,手掌在光头上抓了抓,一直想得桌灯快速闪烁起来,才勉为其难地说道:“我……没有北风,但我有红中。”
虽然被这话堵了一下,但西装男子倒是好脾气,只是看了一眼光头那张红得锃亮的脸:“我没有东风,也没有红中。”
十六号本来就一肚子火,上家话音刚落,他就往前倾了倾身子,冷笑道:“我没有白板,但是我有发财。”
说完还看了看旁边的人,似乎想要得到对方的首肯。
只是十七号并没有看他。
穿着墨绿色毛衣的男人,挑了挑眉毛,将手里的牌往外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