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巾轻轻地飘在他脸上。
再落下的时候,是顺着重力向地板坠去的。
而他的视线里,唯有空无一人的静默,远远淹没在雾里。
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是兵不厌诈,这一招还真好用啊。
云猎一边跑,一边对上江楼月颇有几分无奈的眼睛,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开脱到。
要怪还得怪这些人,来来回回都用一套骗术。规则写了书架区必须与他人结伴进入,他若真有同伴,逃跑时第一反应自然该是朝着同伴的方向走。况且无论是他自己所说,还是云猎亲眼所见,鬼怪杀人都是吸进书架,做得干脆,哪来那一身漂亮又有破碎感的伤痕?
戏太过了,哥哥。
虽然心知肚明,虽然她知道她们也都看出来了,但她不敢立时松手。
那双眼睛太黑了,黑得没有一丝眼白,如同两汪深不可测的暗渊,在每一个对视的瞬间,都能叫云猎炸起一身汗毛。那是动物最本能的求生直觉,她不得不听从,虚与委蛇,好求一个脱身的时机。
——结合上一次对阵鸡冠头的经历,这些怪物被戳穿前,大抵还是会伪装的。只有在人意识到不对劲的那一秒,它们才会撕破人皮,无所顾忌地动手。
为了那一秒,姜君好需要先行一步将距离拉开,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随时准备着用丢掉读者证的方式将保安召唤过来,也为支援和偷袭留点可能。
为了那一秒,江楼月守在她身边,两个人一起演戏给怪物看。
直到姜君好将平板举起来,云猎知道,终于到了不得不行动的时候。
她们目标明确,甫一脱身便朝着自习区爆冲而去。那种笨蛋伎俩根本拖延不了多久,能多争得一口喘息之机也好。
只是男人的目标同样明确。短短几个呼吸间,他已经追了上来,伸手就向云猎后颈抓去。
仓促之间,江楼月只来得及将她往外推过去。云猎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侧身站起来,连滚带爬往前跑。
男人冷冷地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幽怨:“不是说,要帮我包扎吗?你回头看看我啊,血还没有止住呢。”
好好一张脸,可惜偏偏长了嘴。
云猎哪敢回头,长腿迈开,双臂不要命地摆动着,感觉嗓子已经渐渐弥漫起了铁腥味。也就这样奋不顾身地往前一蹿,才将将躲过男人骤然抻得奇长的手臂,可她连庆幸都顾不上,继续埋头往前跑。
跑得越快,刹住脚步时,惯性带来的冲劲就越大。眼看一页黑影铮然飞插在逃跑路线的正前方,云猎感觉自己腰都要扭断了,才险之又险地转了方向;感受着身后那似有若无、步步紧逼的薄荷香气,眼看着又有黑影一页页甩落过来,云猎踉跄两步稳住重心,见缝插针地穿了过去。
还有类似的声音,叮叮当当从前方响起来,只听着就让她为姜君好和江楼月揪起了心。在这样慌乱的时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直觉准确、这人果然格外危险,还是该叹气,没想到危险程度如此之高、生生招惹来一个有群攻技能的怪物。
那男人的声音被撕扯开来,似乎无处不在,骄傲而又暗含讥讽,环绕着她背影响起。
“没用的。你知道本总裁有多少钱吗?”
……果然,他就是那个一号。
被《重生之总裁他和我he了》吸收之后,一号就变成了那个主人公在内心独白中苦苦恋慕的总裁。而听他言外之意,这些黑影,似乎正是基于他这个总裁的身份,由一张张钞票变化形成的。
那不是太糟糕了吗?
高数书再厚,好歹有翻到封底的时候;然而按照霸总小说里那个钱不值钱的样子,哪怕她们今天原地破了奥运跨栏记录,也不可能穷尽这些阻碍。
更糟的是,她们三个完全分散了开来,再想短暂地丢掉读者证,也变成了不可能的事。
此时是她离开座位的第二十三分钟。
接连闪过两次偷袭后,云猎回过味来。
她往哪里跑,那黑影就往哪里关闸,分明是要堵住去往自习区的路,迫使她错过签到的时辰。
一分钟过去,她在纵轴上并没有前进多少距离,全都忙着左右横跳,闪避那些迷宫般竖起的黑墙。再这么下去,就算没被规则淘汰,她的体力也会很快耗尽,成为一号陷阱中那只无力挣扎的猎物。
这可不行啊——
她心里着急,从急迫里陡然生出一个主意,身子扭转,反而朝着已经落地的两面黑影间穿了过去。
一号大约没有料到这招。缝隙极窄,他想拦人也无处造墙,还来不及多想便追丢了云猎的视野,只好冷哼一声,刷刷封死此处向自习区通行的路。
前面还有另外两只猎物在做困兽之斗呢,他不急。
如今他有钱、有异能、有无须顾忌规则的怪谈之身,就算三打一又怎么样?
优势在他。
抱着这样优越的心态,他想了想,嘴角挑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