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刻,月灵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有些奇怪,这桂花酿怎么失去了原有的清甜,喝在口中,是苦的、辣的
风歧望着她的脸,目光深深。
她按了按自己心脏的位置,似乎想要确认自己能够继续承受这次的完整回想后,方才开口,继续道:“很显然,我没有死在那场箭雨中,原因也很简单,我那位一向柔弱,胆小怕死的母亲居然扑在了我身上,而那箭,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顿了顿,突然感到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抹,才知道自己落了泪。
还是那样撕心裂肺,没有一丝的稍减,反而随着每一次的回忆更加强烈。
她哽咽着说:“红,那是漫天满地的红啊,母亲只来得及给我一抹安抚的微笑,就永远的离开我。我坐在那一地的红中立誓,我要千刀万剐了那个逃走的男人,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一向冷静的眼中闪烁着激动,她一身的杀气,可那泪却从白玉的脸庞上滴落下来,晶莹剔透。
风歧黯然,迟疑了一下,终究伸手把她拉进了怀中“肩膀借你。”
月灵并没有嚎啕大哭出来,只是默默的湿透了风歧的衣裳。
此时,风歧开口说道:“我和岈生下的那天起,就被一个诅咒缠身。从此,我戴上了面具,岈被当作女孩来养。你看过岈女孩的模样吗?”
月灵收止了泪,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轻轻从风歧怀中挣开,答道:“我见过,漂亮的紧。”
“没错,”风歧望着退开的少女,有些失落,说:“岈扮的太成功了,以至于无数的追求者蜂拥而至,我这个做兄长的头疼无比。”
说到这儿,月灵想象到风岈被人追的鸡飞狗跳的狼狈模样,不禁弯起嘴角。
风歧的语气却在此时一沉,黯然道:“那时,真是苦了他,堂堂男儿身,却偏做女儿貌,他外表快乐,豪不在乎,我却知他心中的苦。可他每次看见我的面具,总觉得我比他更苦,反而觉得对不起我,其实这一切中,我们都很无辜,是命的错。”
他盯住她,缓缓说:“我希望他不要看轻了自己,多为自己想想,报复命运并不是生活的目标,要为自己活着。”
月灵站在那里望着他,月光如水,照在他银色的发丝上,倒映出蒙蒙的光华,他淡金的眸中是关切的、忧伤的,因此,她知道这番话是对她说的,可是,她不能,她做不到,她放不下那一地的鲜红。
垂下眼睫,她叹息,转身离去,留给这个温柔的男人一个黯淡的背影。
几分凄切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她说:“除却复仇,我已经没有了活着的意义。”
风歧收回眼光,转头看去,那只白瓷的酒瓶静静的搁置在城墙之上,折射出凄冷的光。
翌日。
夜宿城主府邸的众人起身,来到饭厅用餐。才一走出长廊,风歧就望见了那个白衣的身影。
他默默走过去,在对面坐下,目光扫去,月灵还以一个浅浅的微笑,从容的神态仿佛昨夜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知道,她把她的心再次关紧。不免低低叹息一声,却被文森听到,问:“有事吗?”
他摇摇头,不再发一语。
早餐用罢,几人这才发现,这餐桌之上居然少了几人,那个最爱热闹的少年和府邸的主人都不在其中。
才要询问一旁的婢女,饭厅的大门突然大开,风岈蹦了进来。
他笑笑的大声打着招呼:“月月,早上好!大哥,早上好!琉璃妹妹,早上好!狐狸,呃,早上看到你一点也不好。”
噗哧一声,侍立在一旁的小婢女忍俊不禁。
文森仅是懒懒的瞄了他一眼,不去理他。
风岈几步来到月灵身旁,高兴的说:“月月,我已经和城主借好车马了,我们待会就可以赶往那个红什么山了。那里说不定就会有线索哩!”
瞬间,月灵眼中亮起一道神采,没想到这个平时最爱嬉闹的少年,居然这么体贴,提前一步安排好了需要,一时间,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她微笑说:“谢谢你了。”
“我们走吧。”风歧率先起身,众人连忙随上前去,移驾前院马厩。
穿过回廊,来到室外,还未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红绫的声音就传到耳中。
“没有了?!怎么可能,明明库存在地下室里”年轻的美女城主声线中扬着几分惊怒,让众人的脚步一缓,不好意思此刻出现。
“小姐,东西是被少爷带走了,看守地下室的阿荒一时糊涂,把少爷放了进去,没想到少爷居然搞到了一只空间袋,结果把东西就混带了出去,没发现”另一个响起的声音也有几分熟悉,应该是那个时常跟随在红绫身后的麻脸执事。此时,他诚惶诚恐。
“少爷?那个天杀的混球,叛徒!以后再也不要叫他少爷!我们红家没有他这种无耻之徒!”
红绫的声音近乎暴怒,听的这边几人越发不敢露面。
麻脸执事却低声道:“那我们今年过冬的粮款哪里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