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崩溃地用手捂住脸:“这些天我总是想如果我那天没有和他们吵架,再多留一会儿……说不定我就能发现煤气泄漏的事情,说不定一切就……”
他说不下去,而月亮也终于知道,这些天与她同床共枕的未婚夫正在噩梦里忍受什么。
他本不该有这些压力的,要不是因为她的父母……
月亮在反应过来时已经抱住了阿东,她想她可真是笨,连她的娃娃都会从她身上汲取热量,再将自己变成一个小小的热源,但她每天躺在阿东的身边,却连他的心事都猜不到。
月亮懊恼不已,不住地安抚怀里的人:“没事的……警察只是例行调查,他们不会多想的……”
她这么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以为自己是在讲着理所当然的事,但月亮并不知道的是,从接手煤气爆炸案的第一天,警察就从没有相信过她身边的这个人。
李果此时正在赶往齐家的煤气爆炸现场。
早在两周前,尸检结果和现场勘查报告就已经摆在了他的桌上,然而,李果却迟迟没有定案。
他总觉得那个儿子有哪里不对劲。
今早保险给他打来电话,在开始齐家夫妇的意外理赔之前,保险公司得确认那场爆炸并不是刑事案件,而当李果问起老夫妇俩的保险受益人,果不其然,写着齐东的名字。
一笔拆迁款,一笔保险金,加在一起可不是小钱。
而涉及到钱的时候,李果很清楚没有人靠得住。
他将车停在警戒线外,看到那些焦黑的残墙,脸色又不由凝重了几分。
齐家夫妇是宝河园小区最后几对没有迁走的住户,也多亏了如此,爆炸发生时才并没有祸及同一栋单元楼的其他邻居。
在第一次现场勘查时,他们已经确认现场没有助燃物,燃气是因为软管故障泄漏,而出事的软管也早在爆炸中被烧毁,无法查出痕迹了。
夫妇二人的血液里都有安眠药的成分,但据查,夫妇俩平时也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事发前由于小区拆迁,凌晨常有施工队施工,夫妇俩为了保证睡眠,服药的频率也有所上升。
事发当天,因为安眠药,导致夫妻二人未能在睡梦里闻到浓烈的燃气气味,最终又因为流浪汉手里的火星触发爆炸,这一切虽然来的顺理成章,但是……
李果在废墟里捡起一只被烧黑扭曲的铁锅,耳边响起之前开发商和他说的话。
“原本这对夫妇都要签字了,后头好像是听了他们儿子的话吧,说是要结婚了,想多攒点本,就跟我们耗着,非要我们再优化条件……但是这事儿又怎么可能轻易松口呢,之前搬走的不要有意见啊?最后我们领导好说歹说,给他们送了几张一千块钱的超市卡,这才终于同意。”
李果冷笑一声。
就为了几千块钱的超市卡,让自己的父母一直住在这种快拆的建筑工地上,还害的他们每天都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太巧了。
快拆的房子,没有邻居也就没有目击和救援,一切都似乎那么刚刚好好,又凑巧得令人生疑。
就更不用说,这个那天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儿子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联系他,提供过任何线索。
李果犹豫了一下,终究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师,你最近有空吗?我有个案子想来问问你。”
打窝
如果非要说李果有什么靠山,一手将他从派出所带进分局的师父老蛇就是他这些年唯一可以依仗的人。
李果轻车熟路地提着外卖和二锅头穿过渔场,一个身材瘦削的老人拿着钓竿坐在岸边,不知为何,年轻时候的老蛇是个急性子,退休了却喜欢上了这种愿者上钩的运动。
李果就着破桌子将点的川菜铺了一桌,老蛇乐呵:“也就你,回回都带着吃的来见我。”
“师母在家肯定不许你吃这些,回去可别给发现了。”
李果给老蛇倒上酒,师徒俩很快就在日头下吃得满头是汗,喝酒的间隙问起案子,李果苦笑:“正经案子都在一队,落我手里的都没什么查头。”
“听你这口气不服气啊,想钓个大案子?”
老蛇对李果脸上那股狠劲儿再熟悉不过,从他当年在派出所第一回 见到这小子,他就知道李果是个好苗子。
警察不能等着案子送到自己面前才查,说的更难听些,警察想破案,也得有功利心。
而又有什么人在这方面能比的上一个背负全家人性命,从孤儿院里走出来的孩子呢。
李果于是将齐家夫妇的案子大致说了,老蛇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果子,你知道打窝吗?”
李果点点头:“是说先丢点饵把鱼都引过来?”
老蛇道:“对,就是放散饵但是不急着钓,果子,你的性子和我年轻时候一样,太急,现在既然现场做的这么干净,又不是什么领导关注的大案子,你这么急做什么?想做队长啊?”
李果给师父戳穿心思,脸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