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羔羊们,欢迎回来。”
几个小时前,阿东在进入直播间的一刻便听到了十一那熟悉的声音,慵懒的声调和往常一样缱绻,却让他背后的汗毛一根根倒竖了起来。
这确确实实就是十一的声音,他昨晚才见过真人,不会有错。
长腿也上线了,很明显,他也是要来确认一样的东西。
自白室里一切正常,人人都知道,皮套人不会受伤,不会有青白的脸色和折断的指甲,也因此,出现在直播间里的这个恶魔小姐看上去就和平时一样娇艳动人。
十一深红色的眼睛“望”了过来,却没有急着开始直播,反倒慢条斯理地说起了一个童话故事。
“从前,有一位恶魔小姐住在树林里,有一天,来了两位少年,他们看上去年轻又单纯,恶魔小姐决定好心地接待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两位少年其实也都是狡猾的猎人,他们为了恶魔的心脏而来。”
“在夜里,两位少年悄悄爬了起来,他们一个按住了恶魔小姐的脚,一个掐住了恶魔小姐的脖子,恶魔小姐就这样在他们的身下断了气,而他们去掏恶魔的心口,才发现那里竟是空空如也。”
“是啊,恶魔又怎么会有心脏呢?少年们失望不已,将恶魔的尸体掩埋在土里,但是,一个没有心脏的东西,又如何能够真正死去?少年们回到家中,从此,恶魔小姐便不再住在林子里。”
十一顿了一顿,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们猜,不会死的恶魔小姐,如今究竟去了哪里?”
大雨滂沱,阿东没有带伞,在渐深的夜色里疯了一样地跑向昨晚的野树林。
那里甚至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长腿扔给他一把铲子,崩溃地在雨中大喊:“我找不到她埋在哪儿了!你究竟把坑挖在哪里?”
“给我让开!”
阿东一把将人推开,找到林子里几棵松树的对角,一铲便插进土里。
然而,在暴雨里,挖土俨然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无论阿东挖出多少,大量的雨水都会将泥土重新冲刷回坑中,如此反反复复很多次,两人才终于勉强将昨晚填上的那个土坑挖开。
但是——
“人……人呢?”
长腿看着空荡荡的土坑,腿一软,人已经跪倒在了泥地里。
他不甘心地又用手去刨,扯着嗓子质问阿东:“你确定是埋在这儿吗?你是不是记错……”
话还没说完,长腿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指颤抖地从泥里拖出了一根已经被泥水浸透的蕾丝缎带。
“怎么会这样……人到哪里去了?她的尸体呢!啊?”
长腿如被雷击一般的丢掉了手里的东西,脸色煞白地爬出土坑,双腿却好似被抽了骨头,跪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阿东的脑子同样濒临停转。
他跳进土坑里,很快,就在那满是泥水的地方又摸到了一个尖锐的小东西正戳着他的手掌心。
那是十一折断的鲜红美甲,正在手机的冷光下泛着冷光。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他的脊背。
十一的东西都还在这里,但是,唯独她本人的尸体,却哪里都找不到。
难道她真的没死?
不,不可能,昨天那个样子,她肯定是死了,还是说……
阿东逼迫自己思考,然而甚至还没等他想出点名堂,他的后颈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人大力从土坑里提了出来。
“是不是你!”
他听到长腿咬牙切齿的声音:“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想要嫁祸在我头上!”
理智的反义词从来并不是疯狂,而是绝望。
阿东在泥地里跌跌撞撞地躲避长腿的攻击,嘶吼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我要是把她藏起来了,为什么还要回来确定她的尸体在不在这里?”
“是……我就是疯了,我要不是疯了,她为什么会活过来!我们昨天……我们昨天明明……”
长腿的双眼满布血丝,显然昨晚完全没有摄入任何睡眠,他用铲子指着阿东:“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她明明……她明明!”
“她确实死了。”
阿东给雨浇得浑身冰冷,但却意外冷静了下来,如果长腿现在可以恢复些许理智,那么他就会意识到,面前这个瘦弱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忽然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阿东在幽暗的树林中央静静地看着他:“我们俩是共犯,如今会一起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长腿,我们现在考虑的应该是,昨天晚上是否还有别人看到了我们做的事情?”
长腿浑身一颤:“你,你什么意思……”
阿东冷冷道:“我们没有办法确认,今天那个在直播间里的就是她本人不是吗?只不过声音很像,现在也有变音器,如果是有别人偷走了尸体,以此想来威胁我们呢?”
长腿难以置信:“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们!为什么还要通过直播间!他又是怎么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