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爸爸了……”杜晓月睁大眼,就像是一直以来的担心被人印证了一般,她的两只眼睛就变得通红,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真的,真的不是因为这次的事吗?姐姐和我说它们是可以拆掉的呀,拆掉也不会有事。”
“姐姐?”狮子一愣,“你是说陈荫姐姐吗?她也你说过摄像头的事情?”
杜晓月抹了一把簌簌落下的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姐姐之前有一天,突然说爸爸在看我写作业,让我要好好写,否则以后会被爸爸发现我不认真学习……”
摄像头的事情,是陈荫最早提出来的。茅台皱起眉,而忙着给小月擦眼泪的狮子也对她投来不妙的眼神……小月无意间说出了一件推翻她们之前预设的事。
杜晓月并非是主动发现摄像头的那个,甚至可能,她从头至尾就是个全然被动的棋子。
茅台问道:“那小月,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
杜晓月哭得直打嗝:“姐姐告诉我,有人可以拆掉摄像头,这样大人就不会一直盯着小孩儿写作业了……地址,地址也是姐姐给的。”
狮子心里一紧,她们之前的猜想已经被坐实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陈荫的复仇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杜晓月就是那个代价。
她轻声问杜晓月:“那这件事你和妈妈说了吗?”
“说了。”杜晓月擦点眼泪,“妈妈好像很生气,之后就让我自己吃饭了……”
茅台内心叹息,以张燕的精明程度,不可能猜不出这一切是陈荫故意设计杜峰,甚至不惜让杜晓月充当其中递刀的人,引她们入局,继而让杜峰被抓。
然而即便张燕知道了,以现在手头的证据,她也不能拿陈荫怎么样,就像是当年那场无望的申诉,一切都是空口无凭。
茅台想到这儿心口越发沉重起来,而杜晓月的眼泪也看得她不忍,她不知道当这孩子未来弄明白自己沦为了陷害父亲的棋子,内心会作何感受。
杜晓月注定成为一个牺牲品,而她们都没能阻止这件事发生。
不到九点,狮子和茅台开车送杜晓月回了家,在小区门口,小女孩儿远走的背影竟有两分像是之前的陈荫,耷拉着肩膀,脚步很轻,心头似是压着千斤重的心事,因此短短一段路也走了很长时间。
“茅台姐,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同情陈荫了……”过了许久,狮子低声道,“即便是为了报仇,小月也太无辜了,她现在还不懂那些,以后万一知道了亲生父亲可能想过猥亵自己,小月的未来……”
“受害者也可以是加害者,天底下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最终所有人都不是纯黑和纯白的……杜明未必不是个好父亲,陈荫的手也不全然干净,但也正因为她把杜晓月牵扯下水,这对于陈荫而言,才是一场完美的复仇。”茅台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感到整条喉管都烧了起来,“不光是让杜峰的罪行曝光,还永远剥夺了杜峰作为父亲的权利,不但如此,她还要毁了他的女儿,而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可能是她陷害的,也没有人可以做什么,因为杜峰,他本身就不干净。”
茅台疲惫地按着太阳穴,十六岁的时候,陈荫因为说谎而失去了捍卫自己权益的机会……陈荫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当一个人自身有污点的时候,他是百口莫辩的。
世界上不会存在完美的复仇和犯罪,但人的思想却很难扭转,即便未来杜峰被放出来,他也永远会是个罪人。
“对自己极端的人,早晚会发展成对别人极端,如果当时有人能帮帮她,也不至于会走到这个地步。”茅台叹了口气,“估计她也不会一直呆在这个城市……趁着她还在,去见一面吧。”
莫名的,她想起了多年前自己拿着刀站在父亲床前的那个夜晚,耳边是一片彻头彻尾的死寂。茅台轻声道:“我还是有些话想要当面问她。”
18 复仇
翌日是个阴天,整个北阳上方都压着极厚的云层,而本以为不会下的雨在狮子开去墓园时还是下了下来,狮子打开雨刷叹了口气:“陈荫可真会约地方,这个天去墓地,想想就瘆得慌。”
茅台看着浇在车窗户上的冷雨,内心倒是并不意外陈荫会选在这儿跟她们见面,据徐涛说,陈荫的母亲就差不多是在一年多以前去世的,而在那之后杜峰便离婚了,这其中有没有陈荫作梗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但是母亲的死,必然是让陈荫最终迈出这一步的原因之一。
狮子一路疾驰,不到十一点便到了离山下,工作日又是中午,墓园的停车场没有几辆车,狮子便大咧咧将车随便停下了,两人撑着伞在门口做了登记,走出不远就看到在小雨里对她们微笑的陈荫。
“你们来了。”陈荫还是不久前的那个样子,苍白,瘦小,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乍一看就像是个高中生,她迎上来开门见山道,“你们帮了我,所以我想让你们见见我妈。”
陈荫的坦诚反倒让本来憋着一肚子话的狮子直接哑了火,茅台笑道:“看来你知道我们想找你聊什么。”
“我调查过你们,以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