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下回不要再这么胡来了,你俩都是我们院的中流砥柱,万一把自己都赔进去,叫我这做老师的情何以堪?”
出了脑科医院诊疗室,满头白发的副院长薛亮看着一脸担心的徐长青叹了口气:“唐锋的弦绷得太紧,身体素质也不太行,年轻时候就在医院累晕过,让他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正好他也有点发低烧。”
徐长青吊着一边胳膊连连给薛亮赔罪,无奈道:“余刚也算是我们接触过的老患者了,当时我和老唐都不想看他走到那一步,所以就冲动了一点。”
一直守在门口的郝雪峰走上来,满脸歉意:“这次的事情确实也是我们托大了,薛院长,老唐的情况怎么样?”
薛亮摇了摇头:“还算有点我学生的样子,自己调解的还不错,毕竟这些年他看过的患者也多了,不至于会因为这点事心态就出现问题,真要说,他还是和长青你一样,放不下一桐……要不哪里至于直接拿自己上去赌。”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徐长青苦笑着垂下眼,而郝雪峰和屠邵东都不由微微一怔。
屠邵东早已被当年郝雪峰自己强撑到心态崩坏那出给弄怕了,皱眉道:“薛院长,你的意思是,老唐这些年不会一直都……”
“只要是个人,哪里能没有心结呢?寻常人有,就不许心理医生也有啊?”
薛亮同他们走进了办公室:“大多数时候,心理治疗说白了就是自我消化,在无法改变环境的情况下改变自身,但这种方法也是有穷极的。”
即使和心理医生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作为一个刑警,屠邵东至今都受不了他们这套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心中正感到几分烦躁,一旁的徐长青便在此时说道:“屠队,老师的意思是说老唐的心结源于一桐的案子,虽说可以自己调解,但毕竟人力有限,想要彻底解开,恐怕还是得等到案子破了的那一天。”
屠邵东:“……”
对上徐长青温和的笑脸,他意识到这人竟是在瞬间就看穿了自己的不耐烦,而这么多年在支队磨砺,屠邵东虽说性情暴躁,但但凡想控制时喜怒绝不会流于言表,如此轻易叫人看破,他下意识便感到一阵悚然。
徐长青又笑笑:“其实老唐也是知道的,我们这些心理医生没有时光机,无法从源头解决问题……就是为了省去一些沟通成本,所以才让分局直接来人进驻干预中心。”
屠邵东点点头,心里却想徐长青都能轻易看穿旁人的心思,唐锋作为和他齐名的心理学专家就更不用说了,之前多方周转将联络员的位置敲定,这事儿换了寻常人也做不了,这些年叫他一声老狐狸当真没叫错。
几人在办公室里同薛亮聊了一会儿,最后因为唐锋还睡着,徐长青被叫去开院会,只留下郝雪峰和屠邵东一起出了诊疗楼,在门口的吸烟亭里点了烟。
这几日北阳降温,屠邵东单裹了一件皮衣冷地一直缩脖子,郝雪峰忍不住笑出声,把自己的围巾递了过去:“一大把年纪还臭什么美?想给我找弟妹了?”
“我哪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就是纯粹没空找羽绒服。”
屠邵东冷得用围巾一直扎到了鼻梁,单露出一双眼睛翻了翻:“支队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手头还有这几起奇奇怪怪的自杀案,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摸着,万一再出像是余刚这样的事……”
“你说,如果真的是火化师,为什么将近二十年后会突然改变手法,不再让受害人自焚了?”
郝雪峰掸掉一些烟灰,看着指缝里夹着的烟头皱眉:“原先的所有受害者,包括一桐在内,全都是自焚而死……他对这个仪式感有很强的追求,一定是用双喜和汽油自焚,突然不要这个仪式了,只留下烟头和烟疤……真的会是本人吗?”
屠邵东扒下围巾抽了口烟,淡淡道:“老唐也觉得有古怪,当时甚至还有一部分受害者都经历了自残,自焚,坠海的过程……市局一度觉得可能是邪教献祭,按道理说,他应该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犯罪签名。”
郝雪峰道:“但是……在死者身上留下烟疤这是只有警方内部才知道的事情,毕竟当时所有受害人都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是经过详细的尸检才发现有烧伤程度和别处不同的点状伤疤,包括所有现场都只找到双喜,这些都不应该有外人知道才对。”
提起这个,屠邵东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是本人可能还好点,万一是他妈知情的共犯就要了命了……还好,当年市局怕引起模仿案封了案卷和舆论,否则就秦冬那么翻来覆去地查,一早就会发现问题。”
“秦冬跟你年轻那会儿不也挺像吗?当时知道大巴案是火化师的手笔,你不是也打算翻来覆去的查火化师的案子?
闻言,郝雪峰促狭地看了他一眼,又道:“毕竟是亲妹妹,你不可能这么一直瞒着他……”
“确实不可能,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一回,屠邵东很快便摇头打断他,将烟头按熄:“当年一桐走了之后,就算是老唐和老徐这样的心理医生都会感情用事,就更别说他了……老唐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