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之中惊多于讶!少林门人,她不在乎,但反手如来传人,她可惹不起。不但是她,放眼江湖,二三十年来黑白两道几乎没有一个人惹得起这位说正即正,说邪亦邪的不通和尚。
这可真灵,已经和凌君毅说了半天,太上那张瘦削脸,始终其寒如冰,但这一听说凌君毅是反手如来不通和尚传人,她脸上就像春风解冻,有了笑容,笑虽很微,但笑容后面,似乎含有得意之色。凌君毅是反手如来传人,她为什么会得意呢?当然这个“得意”后面另有文章。这点凌君毅还差得远,他是想不到的,他所看到的,只是太上脸上有了笑容而已。
太上语气也缓和了,徐徐说道:“令师一代高僧,武林奇人,老身钦佩已久,可惜无缘瞻荆。凌相公是大师高足,老身真是幸会之至。”这真是前倔后恭。世上有许多阀阅门弟、显赫身世的纨裤子弟,所以能到处吃得开,就是靠山扎硬也。凌君毅欠欠身,连说不敢。伺立太上身后的芍药,听得深感惊奇,她从没听太上对人说过这样的客气话,她望着凌君毅,心中暗暗得意,不禁朝他粲然一笑。又是一个得意的人!太上接着又道:“凌公子替老身制成“毒汁”解药,老身极为感激。”早就该感激了。
凌君毅欠身道:“太上夸奖,黑龙会以“毒汁”淬制兵刃暗器;中人无救,日后必然为害江湖。在下能替贵帮效劳,配制解药,也可以说是略尽在下一点心意,好使江湖同道不再受“毒汁”的威胁,太上感激二字,在下愧不敢当。”太上点点头道:“凌相公崇侠尚义,真是菩萨心肠,只是老身和黑龙会结怨甚深,凌相公能否把配制解药方子见告?”凌君毅哪有什么解药方子?这一问题,他早就想到,太上一定会向自己提起,但却始终想不出较好的理由来。闻言不觉面有难色,迟疑了一下道:“这个”芍药及时说道:“太上,凌公子不好意思说出口来,还是由弟子代他说吧。”太上稍微转过脸去,说道:“你说。”芍药脸含娇笑,深情款款地看了凌君毅一眼,说道:“弟子也问过凌相公,凌公子说:他在咱们这里,安危莫测,如果交出药方来,咱们可能会对他不利。”太上居然并不生气,微微额首道:“江湖险恶,人心谲诈,凌相公顾虑得有道理,但老身一生礼佛,创立百花帮,也只是为了对何黑龙会而已,岂会如此心狠手辣?”芍药道:“弟子也是这么说。”凌君毅拱拱手道:“太上幸勿误会,在下既肯替贵帮配制解药,岂会对贵帮有此存心?那是因为副帮主问在下方子,在下一时无以为对,只好如此说了,实则”太上目光一注,问道:“凌相公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凌君毅灵机一动,这回却想到回答她的话了!那是他看到自己说出师父名号之后,太上的脸色,有了极显着的转变,自己何不把解药方子推到师父身上去?这就欠身答道“太上明鉴,这解药方子,是家师得之于一位西域高僧,专解天下奇毒,在下只是依方给贵帮配制,至于这药方,未得家师同意,在下不敢泄漏,此事还望太上原谅。”这话说得入情入理,令人无可厚非。
果然,凌君毅猜的没错!太上听说是反手如来的秘方,就不再追问下去,淡然一笑道:“凌相公不用为难,各派都有不传之秘,老身怎好勉强。好在凌相公已替咱们炼制了两缸解药,也差不多够用了。”芍药道:“太上,凌公子说,他配制的两缸解药,有效期限,只有三个月。”太上道:“不错,药汁是水做的,不易久贮。”她忽然“哦”了一声,看看凌君毅,说道:“老身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凌公子肯不肯答应?”凌君毅欠身道:“太上言重,太上有何吩咐,尽管明示。”太上蔼然道:“老身手创百花帮,帮中上至帮主,下至花女,均是老身的弟子。但本帮也有不少使者,是从各大门派中透聘而来。凌相公艺出反手如来,人品武功,自是不用说了。老身也知道像百花帮这样一个小组织,容不下凌相公,更不敢以“使者”一类名义来延揽凌相公。但老身内心,却极希望凌相公协助百花帮,维护百花帮,因此老身之意,想聘凌相公为本帮护法,不知凌相公意下如何?”芍药站立太上背后,笑了。凌君毅连连拱手道:“太上厚爱,在下江湖未学,实在不敢应命。至于贵帮需用“毒汁”解药,在下自当随时为贵帮配制,区区愚忱,还望太上垂谅。”太上看了他一眼,说道:“老身看得出来,凌相公人中龙凤,咱们百花帮屈留不住。但本帮护法,地位超然,和护花使者完全不同,也不用长留在帮里,对凌相公来说,也十分适合,凌相公幸勿推辞才好。”凌君毅道:“太上雅意,在下十分感激,只是在下年轻识浅,实在不敢当此重任。”太上脸色有些异样,默默不语。这下芍药可急了,柳眉微颦,一双俏目望着凌君毅,只是朝他暗暗点头,那是示意他赶快答应。凌君毅道:“在下冒昧,有一件事,想请太上指点。”太上晤了一声,注目问道:“凌相公想问什么?”凌君毅道:“在下想请太上指示,黑龙会的巢穴所在。”太上脸色一变,目光凝注,问道:“凌相公要找黑龙会巢穴么?”凌君毅道:“正是。”太上缓缓收回目光,说道:“不错,凌相公问对人了,黑龙会行迹隐秘,大概除了他们死党,江湖上能够知道他们巢穴的,只有老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