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不方便出帐,晃了一圈,发现这帐内摆设井然有序,还有一个大书架,他随意取了本诗集拿在手中,坐回榻上,细细读着。
直至脚步声传来,他微微抬眸,道:“四王子,你回来了。”
蒙夕染似乎忘记了帐中有个人,愣了一下,回过神,关心道:“你可好些了?”
楚星舒点点头,扬了下手上的诗集,有些忐忑的问:“我拿了你书架上的诗集,你不会怪我乱动你东西吧?”
蒙夕染眼眸一亮:“你喜欢这本诗集?”
楚星舒其实只是无聊随便翻翻,见他如此激动,顺着话道:“是呀……尤其喜欢这句‘好将一点红炉雪,散作人间照夜灯’。”
闻言,蒙夕染苦涩一笑:“若当真能如诗文中写的这般聪慧,倒也罢了。”
“你不开心?”楚星舒问。
“军务之事,说了你也不懂,快到晚膳时间了,我让人传膳吧。”
膳食极其简单,一尾鱼,几样小菜,一碟红薯,两碗清粥,那粥里面水多,米少。这还是四王子这种级别的军灶出的餐,下头的土兵吃的只会更差。
楚星舒更加确定匈奴已经粮草严重不足了,如若再不将边染城拿下,光是填饱众将土肚子这个难题,他们就要头疼了。
楚星舒实在没有胃口,吃了几口鱼,喝了一碗粥,就放了筷子。
“吃这么少?”
“嗯……我自幼就胃口小,吃不了多少。”
蒙夕染随之也停下筷子,眉头轻蹙,眸中似带着浓浓的愁绪。
“你有心事?”楚星舒再次问。
“明日我要做一件事,有些残忍。可是,军令如山,不做不行。”语罢,他长叹一声,苦恼道:“我好像真的不适合做一位将军,不喜欢血腥,不喜欢诡计。”
楚星舒心中一紧,“是要攻城吗?”
“嗯,要带着流民和俘虏攻城,先前曾俘过一支三百人的轻骑军,主将韩星受尽折磨也不肯透露半分城内情况,单于已经没有耐性陪他耗了,打算明日攻城时当着边梁城的守卫军,将这支轻骑军的头颅悬挂在旗上,震慑一下何鸿善。
前不久他的人毁了我方的攻城木,单于还险些丧命,单于这性格,不扳回一局,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楚星舒暗忖,慕屹川胸口那一箭,自已还没来得及讨呢,这个罪魁祸首倒咽不下气了。
楚星舒单手支颐,兴致不高:“打仗之事,我自是不懂的,只不过……”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下:“四王子是个善良的人,与我有恩,你的安危才是我最关心的,身体的伤痛好治,可若心上有了伤,可就难治了。”
“心伤?”蒙夕染喃喃道。
楚星舒道:“不若四王子再去劝劝那位韩主将,明日还未到,不论成功与否,也好给自已留个问心无愧。”
“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有这般心思。”
“平日无事,圣贤书读得多了些,四王子可莫要嫌弃我这迂腐矫情的心思。”
“四王子,您要的军被拿来了。”帐外的侍卫道。
“进来吧。”蒙夕染指了下与床榻相对的地方,“铺在那里吧。”
侍卫打好地铺行礼离去后,蒙夕染笑道:“以后你就宿在我帐中吧。”
“嗯。”
“你伤未好,床让给你睡,不过你可得保密,若让人知晓我睡地铺,与你不利。”
楚星舒心中一暖,想不到蛮夷中,竟然有如此纯善之人。
“四王子,这万万不可。承您大恩,我已经无以为报了,怎么可以鸠占鹊巢……”
蒙夕染拦住话头:“如若真想谢我,晚上陪我去一趟后方大牢。”
楚星舒一脸疑惑:“能帮上你的忙,我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我实在想不出来我去能有什么用呀。”
“就当陪我去……挨骂吧。”
二人趁着熄营,悄悄去了关押韩星部队的后山大牢。
韩星双手戴着铁镣铐,头发蓬乱的披散着,靠着牢柱闭目养神。
解救
听到脚步声,韩星如鹰般的锐目迅速睁开。
蒙夕染和楚星舒还未走近,他洪亮的声音响起:“竖子又来作甚?夜里睡不着觉,想暖床找错对象了吧,信不信你韩大爷一泡尿浇得你哭爹喊娘,白长根的小羊羔子!唔——”
楚星舒一把捂住他的嘴,皱眉对蒙夕染道:“怪不得四王子说来挨骂,这老匹夫可真是生了一张臭嘴!”
蒙夕染早已见怪不怪,蹲下身子,认真道:“韩主将,我知道你不怕死,只不过,你可曾想过,你手下的三百轻骑军也是爹生娘养的,他们也是别人的爹,丈夫,儿子,你自已,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念家人吗?”
“啊!”楚星舒猝不及防被韩星咬了一口,顿时手掌剧痛,掌心鲜血直流。
“你——云若初,你怎么样?”蒙夕染慌忙扯下身上的衣料,做成了布条,执起他的手细心包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