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屹川见他如此生气,又开始自我怀疑了,又后悔自己沉不住气,这种蠢问题,就不该问。
“我出去等你,水凉得快,你少泡一会儿。”
楚星舒见他耸拉着脑袋的背影,暗笑,还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新年将至,石玉好赶慢赶,总算拿到了那寺院的地契。
寺院虽依托的是善男信女的信仰,实际上,却也是一门生意。
故而报批,审批,税收,这些一整套流程也都是要的。
慕屹川这几日不知是故意避开还是太忙,楚星舒先前想躲他的时候,他总在周围打转,这如今要逮人,才发现,还挺难的。
眼前的事情不能拖,打听到慕屹川今日入宫安排宫庭布防,为国宴做准备。
指不定要忙到什么时辰才能回来,楚星舒打着病好见君的名义,索性入了宫一趟。
皇上见到楚星舒,倒是欢喜的,硬拉着他下棋。
“你躲懒了这么久,身子可大安了?”
楚星舒恭敬道:“下臣身子不争气,劳皇上挂心了。”
“二十板子,可是你自己提的,自己身子骨能承受多少,你都没个计较吗?这幸好穆公公提前打了招呼,若是打实的,你这小命都要折了。”
楚星舒浅浅一笑:“下臣初来乍道,惹了祸事,自然是当罚的,穆公公奉的也是皇上的心意,下臣感激不尽。”
“你和老二的事,近来闹得沸沸扬扬,前段日子,玉妃要给他择妻,都被他直接回绝了,唉……屹川这孩子,朕对他始终是有偏爱的,故而什么事情都随他,可这次,朕倒觉得,他也许真该成个家了,方能定性。”
棘手的活儿
慕和墨状似不经意的闲谈,锐利的眸光却是暗暗观察着楚星舒。
楚星舒听闻慕屹川要娶妻,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白子也落得恰到好处。
他长叹一声,无奈道:“下臣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二皇子,他对下臣着实上心,只不过是觉得下臣一肚子坏水,监视罢了,不知道何故,倒传成了抱背之欢。”
“如此说来,坊间流传都是谣言?”
楚星舒笑道:“二皇子人中龙凤,人人自是仰视的,能与他传出此番佳话,倒是下臣的荣幸,只不过……二皇子恐怕要更加厌恶我了吧。先前被迫当护院,可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呵呵呵……这小子,着实是野了些,你且忍忍,开春后,朕就让他回去。”
楚星舒起身跪下:“下臣感怀天恩。”
“行此大礼,看来,你倒是真怕了他。你是子归信任的人,有什么困难,只管开口,朕必会照拂。”
慕和墨起身,走到一幅水墨山水画后,掀开那画,从暗格里取出一个木雕,小心翼翼的捧了过来。
“这是子归当年在大朔时,亲手所制,后来……”想到旧事,慕和墨眸中闪过一丝沉痛,“也是他亲手所毁,这些许年来,朕找过不少能人巧匠,无人敢接这修复的活计,你看看,可有办法?”
楚星舒见那雕像上的人脸已被毁得面目全非,相握的手,也被斩断,不禁惊异,那个素来和善如春风的温润帝王,竟然会有如此偏执的一面。
楚星舒知道,这是通往忆浮宫的关键一步,即便拼上命,也是要接的。
“下臣愿意一试。”
慕和墨眸光一亮,“你真的可以修复它?”
楚星舒拱手:“如若辜负圣恩,甘愿领罚。”
慕和墨喟叹一声:“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要领罚,子归生来心灵手巧,除了不爱练武,五花八门的东西,他倒是一看就会。”
“幸得先帝点拨,传承一二,下臣必当竭尽所能。”
慕和墨慈爱的拍拍他的肩膀:“你也顾着点身子,比上回见你又瘦了不少,穆公公——”
“皇上,老奴在。”
“将昨日西域进贡的老参,燕盏,给星舒带些回去,另外,质子的俸银,以后按四位皇子的分例办吧。”
“多谢皇上。”
楚星舒捧着一堆御赐之物,刚跨出门槛,差点与来人撞个满怀。
“大皇子,有礼。”楚星舒垂首。
大皇子含笑深望他一眼,“无妨。”
“东西太多了,老奴帮定安王先拿着吧。”
“有劳公公。”
穆公公借着帮忙,悄声道:“定安王怎么眉头不皱一下就接了这棘手的活儿?”
“公公前后跑四皇子府也多趟了,这活不管棘手与否,星舒也是推不掉的,与其如此,不如接得大方些。这不,得了赏,还领了俸银。可谓一举多得。”
穆公公知他说得在理,无奈叹息:“定安王心里明镜一般,老奴也就放心了。”
二人下到殿门外,立在甬道上等候的千千立即迎了上来。
“公公就送到这里吧,辛苦了。”
穆公公走后,楚星舒立在原地,目送着他略弓的背影,心中骤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