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说:“我没撒谎,只是你们看不见!”
一方说:“哼!当谁不知道皇帝新装的故事吗?”
一方说:“可是你们就是看不见啊。”
小孩子们觉得事实的真相在自己这边,双方自然是你说服不了我,我说服不了你。闹的动静有点大,竟然惊动了老师。
老师一问,把整件事差不多梳理清楚了。
从她的角度来说,与羽树争论的小孩子们那边是正确的,因为她与大多数人同样没看到那个所谓的“复活节彩蛋弟弟”。不过他当然不可能简单地把这件事判个对错,如果昧着良心说羽树是对的,同学们是错的,不光他过不去同学们那一关,她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但若说是判定同学们是对的,羽树是错的,那就是默认同学们给羽树定了“撒谎精”的称号。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被定上了这样称号的羽树很大程度上跟他们眼里的坏小孩画上了等号,长此以往,被孤立,被排挤,甚至校园暴力这样的事情都很有可能发生。这样的后果很显然是老师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考虑众多的老师并没有当场把这件事下个定论,只是私下里将双方分别叫了过来。
对同学们说:“同学们呐,沢田同学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同学。就像画画一样,他的脑子里有一个五颜六色的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小动物,还有美丽的精灵。在他的世界里,他与这些小动物小精灵都是好朋友。所以他看得到这些好朋友,但我们不可能进入他的大脑,自然也看不见他的好朋友们。这些都是沢田同学美好的愿望和想象,同学们都是善良的孩子,你们忍心打破他的幻想,破坏这个世界,让他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好朋友们吗?”
简而言之:同学们,沢田同学需要我们的关爱,无论他说什么,我们自己心里懂就行。
同学们不觉明历的同时莫名又觉得责任感重大:“老师放心,我们明白了!”
说服了大多说,老师觉得老怀甚慰。
然后又信心满满地叫来羽树说:“沢田同学呀,同学们看不到你身边的……额……”
羽树:“弟弟,他叫留克。”
名字取得一本正经不说,无论是从表情还是动作都看不出来半点编造的痕迹……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早就已经想好要怎么“介绍”自己的弟弟了。看来得跟沢田夫人打电话沟通一下,平时多多关注一下孩子的心理状况。
老师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看着羽树右侧空无一物的地方,“呵呵,对,琉、留克,嗯……”
羽树:“老师,他在左边。”
老师擦了擦汗,“啊哈哈哈……是吗?不好意思,老师的眼神儿不太好。”
羽树安慰道:“没关系的老师,你们都看不到留克,我已经知道了。”羽树看着留克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飞着画了一个八字,老师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就像根本看不到留克一样——事实也确是,她的确看不到。
羽树没太大感受,反正他和妈妈,还有远在意大利的哥哥都能看到,留克也确确实实是存在的,同学们和老师看不见就看不见呗。顶多自己以后关照一下老师和同学们的想法,虽然他们看不到确实有点可惜,唉!我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羽树突然觉得有些骄傲。
老师:……
目送羽树离去后的老师立刻跟奈奈妈妈取得了联系。
老师:“事情是这样的……然后这样……最后这样……所以我打电话跟您说一声,平时多关注一下孩子平时的状况,多跟他聊聊天什么的。”
奈奈妈妈:“啊,我明白了,羽树这孩子居然在上课的时候跟留克聊天,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等他们俩回来我会跟他们好好聊聊的,真是不好意思啊,老师。”
老师:“……”这位家长你的重点抓得是不是不对啊?
自那以后,双方对此事避而不谈。
只要一看到羽树在对着空气说话,同学们一阵挤眉弄眼,然后心照不宣地要么当没看到,要么就是一副“对没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笑笑不说话”的关爱脸。
至于羽树?羽树自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不再那么肆无忌惮地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留克说话了,毕竟他要考虑到同学们幼小脆弱的自尊心不是吗?
……
话说回来,一整个午休的时间,羽树都没有见到里包恩和留克的踪影。直到下午放学,他才在今天早上他们分开的地方看到了他们。
羽树看着压了压帽檐的里包恩,又看了下飞到他身边有些萎靡的留克,有些惊讶地问:“你们难道在这里待了一天吗?”
里包恩睨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我有那么蠢吗?
羽树摸了摸趴在自己肩上没精打采的留克,与里包恩一起踏上了回家之路,“那为什么我没有在学校里看到你们。”
“我们又不是只站在一个地方等着你来找,应该是正好错过了。”
“哦。”
羽树并未深究,得到这个答案后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