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丁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这在外人眼中看来荣耀无比的光环,对佩雷尔而言却是个沉重的负担。他很清楚自己能排在第一仅,只是因为他是皇后所生的嫡子。皇帝布雷特宠爱的,一直是拥有晚自己一年出生的弟弟,拥有帝国第二顺位继承的穆塔。
作为政治婚姻的产物,所拥最高的继承权,身份、地位都仅次于座在皇帝宝座上的父亲。可相应的,也失去了父子与兄弟应有的亲情,甚至连母爱都没有得到过。
母亲对他而言,只是一副挂在宗族纪堂里的壁画,浓墨重彩的色泽和精细勾勒的线条无法增加亲切感,那张如精灵美丽的脸和其他的壁画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她只是一副画,不曾给予过任何温暖,镌刻了母亲名词的,一副画,
在幼年时便去世的迪缇斯公主没有给儿子留下任何东西,诺大的太子宫除了一问一答的死板仆役就只剩下盘绕着古老殿堂的深寒。
每次独处,他总是会在房间里点起无数魔晶灯,虽然被父亲斥责为软弱的表现,只有佩雷尔才知道,他不是怕黑,只是想让自己不被寂寞会深宫的寒冷吞噬。
“殿下”
侍卫长萨拉奇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已经是第三胎了,与穆塔殿下相比,作为第一顺位的皇太子结婚六年却没有诞下任何子嗣,这让一向看皇帝脸色行事的元老院再次提出变更继承的议案。
对皇族来说,放在位的不是征战也不是经济,而是生命的延续。作为当世最古老的血统之一,诺丁在获得让常人羡慕的神眷同时,也付出了早亡的代价。除了被世人称为铁血大帝的阿尔贝雷希特,历代皇帝没有一个活过六十,现任皇帝布雷特已经到了在位的极限,原本他就过于偏爱穆塔殿下,娜雅皇子妃的再次怀孕让佩雷尔殿下的继承权越岌岌可危。
这次的紧急会议,说不定就是为了变更继承权而召开。皇太子不受宠的消息在国内已不是秘密,一直没有废除还是因为他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之子。
“什么都不用说了,萨拉奇。”知道年轻又有点莽撞的侍卫长关心自己的处境,佩雷尔苦笑。当初力排众议选择这么一个无论性格还是身手都不够成熟的少年,只是想从他身上汲取一点点热量,属于正常人应有的温暖。
从怀中掏出数年前就写好的推荐信,递给一脸费解的萨拉奇。
“假如皇帝陛下在接下来的朝议上宣布变更继承权,你就拿着这封信立刻去圣凡塞缇斯找卢西恩,他会看在过去的交情上收留你的。”
“殿下?!”听懂佩雷尔话中的暗示,萨拉奇不顾身份,一把扯住侍奉了三年的主人:“您不要这么悲观,说不定皇帝陛下他只是、只是”
“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悲哀,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辛苦了。”没有一个足够强势的母亲,没有国内军阀豪门的支持,上至皇帝,下至群臣,没有一个看好他。支撑着他维持第一继承权至今的,只不过是古老帝国的传统。失势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推开议会厅,里面早已站满了当朝大臣与国内权贵,感受着齐刷刷落到身上的视线,佩雷尔不由自嘲。
这一天,不但他已经等了很久,恐怕也是很多人等了很久吧
“还是一如既往的胡闹!”
在场唯一坐着的,当然只有帝国的皇帝。年逾五十的布雷特不耐烦的语气让佩雷尔前进的脚步微微一顿,已经习以为常的佩雷尔压下心里冒出的悲戚感,和往常一样站到皇帝右手方。
很快,这个位置也将不属于我了。
他在心里想。
比皇太子略低的位置站着这次议会的主角――穆塔皇子。与异母兄长的冷静与漠然相比,自幼受宠的第二皇子此刻是满面红光,平时的虚伪的恭敬早已抛到脑后。他瞥了一眼即将成为历史的第一顺位,得意的表情毫不收敛。
“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总像长不大的孩子,没空帮我分担处理政务,却有空跑去与平民厮混。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我这个父亲?你还记得自己是皇太子的吗?要是遇上刺客怎么办?遇上不知天高地厚的绑匪怎么办?你把帝国的脸面置于何地?”
连珠炮似的斥骂让佩雷尔的头越垂越低,他在心里喟叹,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您从来不肯给我机会。以避嫌为理由,皇太子不得私下接见大臣,穆塔却能公开代批简单的公文,父亲啊,你根本就没给过我展示能力的机会。
战士在上战场前,就被指挥官勒令不许靠近前线,这让战士如何表现自己的英勇?
“鉴于你一再放任自己,我与大臣商议后决定”皇帝正要宣布废除第一顺位继承权,紧闭的议会厅大门被粗暴的推开了。
穆塔怒目而视,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打断如此重要的时刻。
平静的等待宣读,佩雷尔用眼角一瞥,意外的现门外站着的人不止有萨拉奇,还有他唯一的幕僚――书记官赫尔曼。
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觉得奇怪,推门者未等宣召,就匆匆忙忙地跑进议会厅。